「好。」
「铛——」
一声清音漫开,或轻或重,编钟的古调在陵墓缓缓流转,绕梁不散。
我的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角,双眼轻阖,连呼吸都跟着他的节奏放缓。
最后一串清越音阶落下,我才缓缓睁眼,眼中有着细碎的光,不知是夜明珠的微光映入眼底,还是被钟声浸得温柔。
在这不见天日、缺衣少食的现下,音乐抚平了我焦虑不安的心。我情不自禁地哼唱出治愈系歌曲小美满:「没什么大愿望,没有什么事要干……」
他停下了动作,安静听我唱歌。等我唱到第二段的时候,古朴质感的旋律声响起,再加上我流行音乐的唱腔,有一种「古今碰撞」的听觉效果。
我简直又惊又喜,惊的是他听一遍就能演奏出来,喜的是我们竟配合得如此默契。这种感觉就像超越了普通恋人与夫妻,得到了精神上的依托和情感上的慰藉。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灵魂伴侣。
过去,我身边有个女性朋友曾对这个词嗤之以鼻。她说灵魂伴侣的前提是要有灵魂,现在有灵魂的人已经不多了,更别提什么灵魂伴侣了。
但我现在却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心灵的相通和灵魂的契合。
从这天起,我们的关系变得有些暧昧。不经意的肢体触碰,都会让我们心跳加速,但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捅破这扇窗户纸。
一切照旧,只是食物最终还是消耗殆尽了。
我 emo 的时候,他就会演奏编钟给我听。有时候我觉得就这么离开,也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因为身边有他。
我 emo 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多,大多时候都习惯性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某天,一只毛茸茸的东西钻进了我怀里。我不太确定地摸了摸这个会动的小东西,它舔了舔我的掌心。
痒痒的,不是幻觉。
「小兔子?」
「嗯,让它陪你玩会,然后你吃点东西。」
我将小兔子抱在怀里,头也没抬道:「我不吃。」
他似乎被我气笑了,第一次动怒:「那就把食物都丢出去,谁也别吃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发脾气,我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但我还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对不起。」他不顾形象,慌乱地帮我擦拭眼泪。
他掌心的温度让我无比眷恋,于是我半推半就地被他拥入怀中。
「别哭,是我不好。」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才不是。」我将头埋在他怀里,闷闷道:「我们的食物应该早就没了,我知道是你之前把自己那份食物留了下来,每天只吃一顿。所以你怎么都吃不胖,反而越来越瘦。现在……」
我哽咽道:「又把食物都留给了我……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不需……」
我泪眼朦胧地打断他:「不要!」
「我不要看着你死在我前面。就算要死,也一起死好吗?拜托!」
最后,我哭累了,再加上多日未进食,在他怀里饿晕了过去。
7
我昏睡了一天一夜,这下换他照顾我了。
醒来时口腔中还残留着食物残渣,我吧唧吧唧嘴,思考一件事。
昏迷不醒的人会嚼东西吗?
不会。
那嘴里的食物残渣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