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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边吐出鱼肚白。
黎延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膝盖处传来阵阵胀痛。
他看着鼓起的膝盖,心中黯然神伤。
下一秒,门被推开。
江晚亭丢了套衣服和一把车钥匙到地上。
“两小时后出发,毕业旅行。”
黎延泽按灭客厅最后一盏灯,将行李箱全部推到门口,抬眸江晚亭正挽着傅屿安站在一台黑色的保时捷718旁。
他垂下眼睫,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绪,按下车钥匙,步子动了起来。
当最后一个行李箱被搬上车,江晚亭才将目光转向他,带着一丝不耐和冰冷。
“迟到三分钟,拖行三公里。”
黎延泽眉头微蹙,不甘地看向江晚亭,可她的眼神没有再给他半分。
秋风如刀,刮得黎延泽的膝盖骨生疼。
他垂下眼睑,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绪,拉起绳子,咬着牙躬身往前迈动步子。
他几乎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才勉强让车轮滚动起来。
不出一公里,肩膀已经被勒出两道血痕。
下一秒,细碎的声音从车里传出,黎延泽心痛到浑身发抖。
“晚亭,他刚受过罚,感觉撑不了多久。”
“要是倒了,就是他没用,再找一个司机。”
就这样,黎延泽紧咬着牙,一步步地奋力迈着,额角汗水涔涔。
路过一个陡坡时,伤口被牵扯,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刚刚包扎好的纱布瞬间渗出血迹,染红了大片裤腿。
“够了!”
江晚月不耐烦的声音从车内传出,黎延泽停下脚步,身子一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黎延泽原本虚弱的身子更加雪上加霜。
他颤抖地爬起,将喉间的那抹腥甜咽下,回到了车上。
发动机轰鸣声响起,车载屏幕上的时间被定格在九点过四十三分。
车开了半程,黎延泽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苦痛,他余光瞥向反光镜,恰巧与江晚亭四目相对。
目光未退,江晚亭靠在了傅屿安的肩头。
傅屿安摸了摸她的头,她没有拒绝。
黎延泽收回目光,眼中悲痛交杂。
曾经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江晚亭最讨厌别人摸她的头,就连他也不行,如今她却没有一丝抗拒。
......
八小时后,车辆停靠在海边。
三人依次下车,来到沙滩。
昏黄的落日在天边吻着烟霞,绯红一片。
江晚亭将包里的相机取出递给黎延泽,语气笃定又强势,
“帮我和屿安拍几张照。”
黎延泽顿了顿,接过那台黑色的富士XH2S,心猛地一颤。
大学的时候他曾为她学过摄影。
数不清的胶卷只为映出她最美的模样,每一张照片他都视若珍宝。
可离开那天,她几乎带走了他们曾经的一切......
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景象让黎延泽僵在了原地。
江晚亭双手挽在傅屿安的脖子上,两个人唇齿相依。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们身上,仿佛他们原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黎延泽忍着疼痛,举起相机,按下快门键那一刻。
一张张举止亲密的照片被拍下,他们的过往被连根拔起,他的心如遭绞刑。
恍惚间,江晚亭已经走到他的面前。
“照片呢?”
黎延泽愣怔片刻,刚伸出手,江晚亭就将手收了回去。
“三天后给我。”
话落,江晚亭将所有东西都丢给了黎延泽包管,包括她母亲留给她的镯子。
“我和阿安去冲浪,这些你好好看着。”
黎延泽没有犹豫,点头应下。
江晚亭刚转身不久,不远处傅屿安屿安朝他走了过来,
“晚亭待会可能会口渴,你去给她买瓶水来。”
黎延泽沉默了一会,径直走向售卖处。
等他买水回来,傅屿安却不见了身影。
黎延泽皱了皱眉,拿着水站在原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天黑得彻底了些。
傅屿安抱着江晚亭回来了。
“酒店定好了,位置上车发你。”
江晚亭开口,语气轻佻。
黎延泽垂下眼,‘嗯’了一声。
站起来准备走时,他突然愣住。
江晚亭的镯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