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来带我走的？还是干脆杀了我这个“祸害”？
他死死盯着我，或者说，是盯着我手里那碗红油翻滚、香气扑鼻的火锅。帐篷里弥漫的霸道香味，与他一身血腥气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肚子甚至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在这剑拔弩张的寂静里，这声“咕噜”显得格外清晰而尴尬。
兀朮那张凶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某种近乎憋屈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他饿，饿得前胸贴后背，连续的战斗和匮乏的食物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而这碗近在咫尺、冒着热气、散发着致命诱惑力的食物，成了压垮他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又涮了一片鲜嫩的肥牛，吹了吹气，然后抬眼看他，语气平静无波：“想尝尝吗？”
兀朮的目光艰难地从火锅上移开，对上我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极度复杂的情绪：杀意、愤怒、挣扎，以及最原始的、对食物的渴望。他饿得眼眶都泛了红，像一头穷途末路的饿狼。
僵持了足足有半分钟。
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沙哑干涩，却石破天惊：
“分我一口，”他死死盯着我，一字一顿，“江山为聘。”
我夹着肥牛的筷子，在空中顿了足足三秒。
帐篷外是叛军的喊杀和王庭卫队的垂死哀嚎，帐篷里，牛油火锅咕嘟咕嘟地沸腾，香气霸道地盖过了血腥。
兀朮站在那里，像一头被饥饿和困境逼到绝境的头狼，眼眶泛着不正常的红，那句“江山为聘”不像情话，更像是一场孤注一掷的交易。
我看着他甲胄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再看看手里这碗能救命的滚烫食物，电光石火间，做出了决定。
“成交。”我吐出两个字，将筷子往他面前一递，“不过，聘礼得先预付点定金。”
兀朮几乎是抢过筷子，也顾不得烫，捞起一大片毛肚就塞进嘴里，烫得他直抽气，却嚼得飞快，那双狼一样的眼睛死死闭了一下，又猛地睁开，里面是劫后余生般的餍足和更加凶狠的光。
“外面现在什么情况？”我一边快速给他涮肉，一边问。
“老家伙的几个儿子杀红了眼，王庭卫队死伤大半，我的人……还在撑着。”他嘴里塞满了食物，声音含糊，但思路清晰，“但你这东西……能有多少？”
“管够。”我言简意赅，心里默念APP，又下单了二十份自热火锅，外加几十个真空包装的烤馕和卤牛肉，“不过，狼主，空口白牙的‘江山’可不行，我们得立个规矩。”
兀朮咽下嘴里的食物，目光锐利地看我：“说。”
“第一，合作期间，你我同盟，你保我平安，我供你粮草。第二，事成之后，我要的不是囚禁后宫的宠物，而是有自主权的合作伙伴。第三，狄戎与大靖，至少十年内，止戈休兵，互通商贸。”
他盯着我，像是在衡量我这番话的分量和背后可能有的陷阱。外面的厮杀声更近了，甚至能听到兵刃砍在帐篷支柱上的声音。
“好！”他猛地一拍大腿，抓起一个烤馕狠狠咬了一口，“我兀朮对长生天起誓，若违此约，神魂俱灭！但现在，你得先帮我稳住局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