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宝玉保持着分寸。夜里他读书晚了,她只在门外候着,送茶时掀帘便进,放下就走,从不在房里多待;她要她替着描几笔字,她写完便收了笔砚,绝不说“二爷的字还不如我”的狂话。
院子里的人渐渐觉出异样,袭人私下对麝月说:“晴雯这阵子倒沉稳不少,不似往日那般...”麝月点头:“可不是?前日林姑娘来,她伺候笔墨,安安静静的,林姑娘还夸她“手巧心细呢”
晴雯听了这些话,只当没听见,她知道,光收敛还不够,得为自己铺路。
她开始留意平儿,这位琏二奶奶的陪房,看似温和,实则八面玲珑,最是护着底下人。那日平儿的下许镯丢了,暗地里查出来是坠儿偷的,却怕闹大了让宝玉没脸面,只悄悄告诉了麝月。
前世,晴雯得知后,当场就把坠儿捆了,拿簪子戳着骂,闹得人尽皆知,平儿虽没说什么,心里未必不觉得她“急躁坏事”。
这一次,晴雯听麝月说了,只压着气,对平儿派来传话的小丫头说:“多谢姐姐告知,这事我记下了。坠儿是怡红有的人,我定当禀明二爷,绝不让她污了二奶奶的体面,也断不敢声张,扰了园子的清静。”
平儿听了回话,暗暗点头:“这丫头,倒比从前懂事了。”
后来,晴雯趁宝玉不在,私下叫过坠儿,冷着脸说:“偷东西的事,我不声张,你自己求了管事妈妈,寻个由头出去吧,再在这儿待着,迟早丢了性命。”坠儿吓得磕头,第二天便托病求去,竞平平安安离开了大观园。
这事过后,平儿看晴雯的眼神,多了几分认可。
第四章 智对风波 渐得生路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宫里的老太妃薨了,贾母、王夫人等都要入朝随祭,园子里的管事权,一时松了许多。
晴雯知道,这正是前世“抄检大观园”的导火索,那些婆子媳妇们没了管束,定会趁机生事端,而她这样“生得标志”的丫鬟,最容易被当作“狐狸精”的靶子。
她提前做了准备,把自己箱子里的东西都理得清清楚楚,几件宝玉私下赏的旧衣,都叠在最底层,上面压着自己的粗布衣裳;平日替宝玉绣的荷包、扇套,都记着帐,注明“奉二爷命所做”
果然,没过几日,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便撺掇着王夫人,带着人抄检各房。
到了怡红院,王善保家的眼睛像钩子,直往晴雯箱笼上瞟,阴阳怪气地说:“晴雯姑娘生得这样好,屋里定是宝贝多”。
晴雯没像前世那样“豁一声将箱子掀开”,只垂手站着,声音不高不低:“回太太,奴婢是个丫鬟,哪有什么宝贝?不过是些旧衣旧物,太太要查,尽管查便是。”
王夫人见她安分,倒没发作,婆子们翻了半天,只找出几匹寻常绸缎,还是贾母赏的,帐目上都记着,王善保家的不甘心,又搜她身上,也只摸到一块汗巾子。
“回太太,没什么不妥的。”领头的婆子回禀道。
王夫人看了晴雯一眼,冷冷道:“安分些此后,少出风头”。
“是,奴婢记下了。”晴雯低头应着,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这一关,她闯过来了。
第五章 厉拒哥嫂 斩断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