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每次父母来家里小住,都是林默最痛苦的时候。他要强颜欢笑,配合着苏清影演戏,假装他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夫妻。他看着父母欣慰的笑容,听着他们“清影真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待人家”的叮嘱,心里像被刀割一样难受。

他有苦难言。他不能告诉年迈的父母,他们眼中的好儿媳,在他们转身离开后,会用怎样恶毒的语言来咒骂他们的儿子。

“别以为你爸妈来了,你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一次,父母前脚刚走,苏清影后脚就把脸拉了下来,将林默刚给她削好的苹果扔进垃圾桶,“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他们年纪大的份上,我才懒得伺候你们这一家子穷酸亲戚。”

林默的心被她的话刺得千疮百孔。他可以忍受她对自己的任何羞辱,但他无法忍受她这样侮辱他的家人。

“苏清影,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他红着眼眶,声音都在发抖。

“难听?”苏清影冷笑,“我这还是客气的。林默,我警告你,让你爸妈以后少来我们家。我看见他们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烦。”

林默气得浑身发抖,他扬起手,想给她一巴掌,但看着她那张写满了刻薄和冷漠的脸,他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了手臂。

他知道,打了她,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她有更多的理由来折磨自己。

在这种日复一日的精神凌迟中,林默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压抑。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里,他被困在一个巨大的迷宫里,四面都是镜子,每一面镜子里都是苏清影和季博晓嘲笑的脸。他拼命地跑,却怎么也跑不出去。

他想过离婚,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地在他脑海里闪过。可是,一想到父母期盼的眼神,一想到社会上对“离婚男人”的指指点点,一想到他们之间那段长达七年的感情,他就退缩了。

他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觉得这或许只是婚姻的磨合期。他安慰自己,苏清影只是一时被“流光区”的繁华迷了眼,等她看清了季博晓的真面目,她就会回头的。

他就是靠着这点可怜的幻想,支撑着自己在这段早已腐朽的婚姻里,苟延残喘。

然而,苏清影很快就用行动告诉他,他的幻想是多么的可笑。

她开始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向他要钱。

“我妈最近身体不好,要买点保健品。”

“我闺蜜家里出了点事,急需用钱周转。”

“我想报个奢侈品管理的课程,提升一下自己。”

林默知道,这些都是谎言。那些钱,最终都流向了同一个地方——季博晓。她会用这些钱,给季博晓买最新款的电子产品,给他订最高档的餐厅,甚至在他随口说了一句“最近想去北欧看极光”之后,立刻就订好了两张头等舱的机票。

林默的积蓄,在她的挥霍下,迅速见了底。当他表示自己已经没钱了的时候,苏清影的反应不是体谅,而是愤怒。

“林默,你怎么这么没用?别的男人都能让自己的老婆过上好日子,你呢?连这点小钱都拿不出来!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在她的逼迫和怂恿下,林默甚至开始透支信用卡,去借网贷。他像一个被榨干了所有价值的甘蔗渣,被无情地丢弃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