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影冷笑一声，似乎对他的道歉感到无比厌烦。她走到餐桌前，看都没看那些菜一眼，端起那碗林默炖了三个小时的莲藕排骨汤，径直走到厨房，哗啦一声，全部倒进了水槽。
滚烫的汤汁溅起来，烫在林蒙的手背上，起了一片红。但他感觉不到疼，只是麻木地看着那些曾经承载着他爱意的食物，在下水道里打着旋，消失不见。
“我吃不下，”苏清影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冷得像一块冰，“看见这些东西我就恶心。你自己吃吧。”
说完，她转身走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巨大的关门声在小小的公寓里回响，震得林默的耳膜嗡嗡作响。他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厨房里，抽油烟机还在徒劳地轰鸣着，试图抽走这满屋的尴尬和屈辱。
他默默地关掉火，将剩下的两盘菜倒进垃圾桶，然后盛了一碗白饭，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餐桌前，机械地往嘴里扒拉。米饭是温的，可他吃进嘴里，却感觉比冰还凉。
夜深了，林默躺在床上，身边的位置是空的。苏清影睡在了书房，这是她的惯用伎俩，每当她觉得林默“犯了错”，就会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
他睡不着，拿出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苏清影的微信。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下午，他发了一句“老婆，晚上想吃什么”，下面是漫长的空白。
他点开她的朋友圈，最新的动态是半小时前发的，一张自拍，配着一杯红酒，文字是：“晚安，敬这操蛋的生活。”照片里的她，妆容精致，眼神迷离，仿佛一个为情所困的都市丽人。下面已经有了几十个赞，季博晓的头像赫然排在第一个。
林默的心又被揪了一下。他知道，这条朋友圈是发给谁看的。
他辗转反侧，脑子里乱成一团。他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明明大学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苏清影，会因为他省下生活费买的一支廉价口红而开心一整天，会穿着白裙子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是什么改变了她？是镜城这片繁华又冷漠的水泥森林吗？还是那个叫季博晓的男人，和他所代表的那个遥不可及的“流光区”？
他不敢再想下去。他怕自己再想下去，会发现一个他无法接受的、残酷的真相。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苏清影穿着真丝睡袍，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她身上带着沐浴后的香气，还有一丝淡淡的酒味。
林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以为她气消了，是来和好的。他刚想坐起来，苏清影却先开了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
“阿默，你睡了吗？”
“没……没有。”林默的声音有些沙哑。
苏清影坐到床边，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她脸上，显得有些不真实。“今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
林默受宠若惊，连忙说：“没事没事，是我不好，我不该……”
“不，”苏清影打断了他，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抚一只宠物，“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我最近压力太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