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
陈默压低声音，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女孩说：“小曦”。然后伸出小小的手指，指了指天上的太阳。
太阳？
陈默皱眉，随即明白了。
小曦。
一个充满光明和希望的名字，却出现在这个最黑暗的时代。
“小曦。”
他念了一遍，然后表情重新变得冰冷。
“听着，不管你叫什么，从现在开始，不许笑。”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做了一个用针线缝合的动作，眼神凶狠。
“笑，就会死。”
小曦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她没有被他吓到，反而觉得他的动作有些滑稽，嘴角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要上扬。
陈默立刻伸出两根手指，用力按住她上扬的嘴角，强行把它们压了下去。
“不许笑！”他几乎是咬着牙在说。
小曦的嘴被按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眼睛里充满了无辜的困惑。
陈默松开手，疲惫地靠在垃圾桶上。
他该怎么办？
把她丢在这里？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秒，就被他掐灭了。他看过太多人性的丑恶，但他自己，还残存着一条底线。他做不到把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丢在垃圾站里等死。
可是带着她……
陈默看了一眼小曦。她正低着头，专注地玩着自己连衣裙上的一个线头，仿佛刚才的生死时速只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这是一个行走的灾难。
他必须教会她安静。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陈默用尽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办法。
他找来一块木炭，在墙上画出聆听者那恐怖的轮廓，然后画了一个发出声音的小人，最后在小人身上画了一个巨大的红叉。
小曦看着他的画，眼睛一亮，以为他在跟她玩你画我猜。她高兴地差点又笑出声，被陈默一个死亡凝视给瞪了回去。
他又找来一些瓶瓶罐罐，轻轻一碰，发出声响，然后就指着远处，做出惊恐的表情，模仿聆听者追来的样子。
小曦看得津津有味，觉得这个大人表演得真卖力，像个卖力的小丑。
她很捧场地鼓起了掌。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
陈默的脸瞬间绿了。
他扑过去捂住小曦的嘴，紧张地侧耳倾听了半天，确认没有引来任何东西后，才颓然地松开手。
他绝望了。
这个孩子，她根本没有恐惧的概念。她的世界观里，似乎就没有“危险”这个词。
他靠着墙壁，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末日求生三年，他独自一人，靠着极致的谨慎和冷酷活了下来。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却没想到，今天会被一个孩子的笑声逼到绝境。
傍晚时分，气温降了下来。
小曦大概是饿了，她拉了拉陈默的衣角，指了指自己的小肚子。
陈默从背包里摸出一块压缩饼干，这是他最后的存粮了。他掰了一半给小曦。
小曦接过饼干，没有立刻吃，而是先递到陈默嘴边，示意他先吃。
陈默愣住了。
他看着女孩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杂质。在这个人为了半块饼干就能杀人的世界里，她竟然会把食物先让给一个刚刚还对她凶神恶煞的陌生人。
他的心，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