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秦敏想嫁颜昭的心有多坚决,有多急不可耐,秦家还是没有随了她的心意由着她来。
本就是不可能结亲的两家人,颜昭又无意秦敏,秦献当然心知肚明这门婚事根本成不了。
颜昭的祖父祖母是儿媳妇姜述月的亲外祖,就这样女婿辞官了成为白衣,他们都把准备娶回家的亲外孙女弃如敝履。
秦家即便是宗室之后,可颜家又是什么地方?
那是出过几任皇后无数王妃公侯夫人们的累世大族,公主要嫁进他们家都得人家自己愿意。
别说自己女儿这样的了。
何况眼下秦家还有旁的要紧婚事要办。二子秦攸也该娶媳妇了。
本来一年之内不能娶两个媳妇,但秦攸早就定好的未婚妻娘家母亲病得厉害,亲家公就主动上门来找秦献商量,想要用嫁女这样的喜事冲一冲。
而且秦牧也劝秦献尽早办了好,怕以后有点什么事再耽搁,毕竟皇上那身子——
他一驾崩就是国丧,到时候国丧期间全国上下齐齐守孝,不能婚嫁不能宴饮,连白事都不能大肆操办以防冲撞了皇家。
秦献也就把这事交给了姜述月操办。
当然,姜述月作为长媳兼如今的掌家人,操办小叔子的婚事也是分内之事。
前世也是她嫁过来操办的。当然那个时候战事已经起了一年,加上二弟妹的娘家母亲病重,再不嫁过来恐怕要耽搁更久,这门婚事也就在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占的情况下办成了。
再说,秦攸的婚事甚至比秦牧这个大哥订下的还早,算是娃娃亲,加上他今年也十七了,正是成家的好年岁。
因此多方因素下,姜述月作为大嫂才临危受命。
婚期定在了两个月之后,聘礼虽然早就准备好了,但姜述月一早开始还是忙得团团转。她要开单子叫人早早采买婚宴要用的各项蔬果干碟,喜糖点心。
还要下帖子早早请人,给府里的丫头小厮和管家婆子媳妇们做新衣裳,把家中里里外外再清扫一遍。
婚宴要用的古董摆件,桌椅茶具,样样都得精心。
虽说这个婚宴前世就已经操办过一回,但两次秦家的财力状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姜述月也体验了一回在内宅当家银子就如流水一样花出去的感觉。
这和花出去当军费不一样,军费花出去的钱是有名目的,大头都记在心里。但家里这一摊子总是看不见的地方就花没了。
前世做相府千金那些年,虽然也跟着母亲管过家理过事,可到底没有操办过婚事。
姜述月直到婚宴前一天,都还在重算第二日的迎亲人数和当天的宾客往来以及酒席上的具体菜品数目。
秦牧忙着搅吐蕃的浑水,虽然白天不在,但夜里也会回来陪她解乏。
但两人一起核对的时候,因为意见不同难免还又吵了一架。
秦牧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这样的事还能难倒你?何必这么反复啰嗦的数了一遍又一遍,也不嫌累。”
姜述月则觉得谨慎些是应该的,“子音是你亲弟弟,哪有当哥的自己不上心,还让自己媳妇也别上心的,你是不是亲哥。”
而且他说得什么狗话?前世就爱说她啰嗦,一吵架了就说她是个心眼比针小的啰嗦老太婆,今生他还说!
秦牧却反问她,“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别上心?我不是说细心归细心但也不要太反复啰嗦吗?”
姜述月道,“瞧,又说了一遍!”
秦牧这时才反应过来,他眉峰一挑,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笑意,“哦,你是嫌我说你啰嗦了?怪不得莫名其妙的生气。”
还莫名其妙!他全家都莫名其妙!
姜述月一生气抬腿就踢了他一脚。让他再莫名其妙。前世今生,他最莫名其妙!他的鼻子眼睛头发嘴巴全都莫名其妙!
他这个人也莫名其妙!!
她踢的那点力道踢在秦牧身上,当然跟挠痒痒似的,秦牧也不恼,只是看了她半晌才忽然道,“吵架好,我就怕你不跟我吵。”
活了这么久,他最怕的就是她的沉默。
吵架代表他们还是在意对方感受和看法的,而真正对一个人心冷的时候,根本连吵都吵不起来。
姜述月这下真觉得他莫名其妙了,“你有病吧秦怀安?”
哪有人挨了踹还会莫名其妙的笑的。这不是神经病吧。
秦牧却忽然上手直接来解她的中衣口子,“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打是亲骂是爱、亲不过来才用脚踹?再说,夫妻间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们刚刚床头打过,现在就该到床尾去和了。”
结果解了一半他就不耐烦了,直接上手一扯,撕拉一声,中衣直接扯坏了。
秦牧上手就要抱她去床上。
姜述月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等等,今天不行!”
秦牧已经将她抱到了床上,他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极为无耻道,“不要在男人面前说不行,这是对人的一种挑衅!”
“……”
姜述月忍了又忍才忍住没再踹他一脚,道,“我来葵水了。”
“……”
这次轮到秦牧沉默了好一会,他才道,“按日子推算,不是还有一天才会来吗?”
成婚虽然才三个来月,但姜述月每次不方便的时候就那几天,而且她的规律一向很准,都是按周期二十八天算的,一天都不差。
秦牧在这事上又贪,所以他记得准确日子也不奇怪。
姜述月真正烦闷的是,按照前世的进程和她怀上第一个孩子的日期来看,这时候她应该已经怀上霖哥儿了,根本不应该再来月事。
现在月事却又来了。
而且前世这个时候她怀的是第一胎,战事又起,家里也不富裕,秦牧又一直在外打仗,家里还有弟弟妹妹的将来要操劳,还有个常年吃药的公公和总有外心的继母。
洞房花烛夜夫君没露面,自己的亲妹妹又对姐夫有不轨之心。秦敏不懂事,军费永远不够用。
多方因素下,她的第一个孩子就怀得十分不妥当。
孕期就屡次不适,生下来了之后,孩子更是三灾六病的不断,以至于才六岁就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