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绯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那抹窈窕的背影像是刻在了空气里，明明刚离开，却已让人觉得遥远。靳凛站在原地，指尖的力道松了松，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无力感。像是有什么东西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连往前迈一步都显得多余。
“行了，人都走了。”薄妄走过来，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点了然，“她心里有事瞒着，急也没用。”
靳凛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西装袋随手放在旁边的沙发上，眉宇间的沉郁散不去。
这时，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夏雨柠忽然轻笑一声，端起桌上的果汁抿了口，慢悠悠地开口：“你们也别替他愁了，云绯啊，就是这性子。”她抬眼看向靳凛，眼底带着点狡黠的笑意，“看着温和，其实心里有堵墙，没那么容易让人靠近。说白了——就是难追。”
这话像是往闷水里投了颗石子，沈皓轩立刻接话：“哎，雨柠这话在理！靳凛你想想，当初谁追你不是手到擒来？这回遇着个难啃的，才有意思嘛。”
靳凛抬眸看了夏雨柠一眼，她眼神坦荡，不像随口安慰。心里那点憋闷似乎被“难追”两个字撬开了条缝——如果不是刻意疏远，而是因为“难追”呢？
他沉默片刻，紧绷的下颌线缓缓舒展了些，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空气里的滞涩，似乎悄悄淡了几分。
……
云绯刚换下浴袍，裹着柔软的浴巾擦着湿发，手机就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柠柠”两个字，她随手划开接听。
“姐妹，坦白从宽啊。”夏雨柠的声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刚在云阙，你一走，靳凛那脸垮的，活像被全世界抛弃了，我们几个看了都替他难受。说真的，你对他到底什么态度？总不能一直吊着人家吧？”
云绯拿起吹风机，暖风“嗡嗡”地吹起发丝，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挑了挑眉，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没什么态度。”
“没态度？”夏雨柠在那头咋舌，“他刚才那眼神，恨不得追出去把你扛回来，你说没态度？”
吹风机停了，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云绯用梳子理了理半干的长发，声音轻描淡写，却带着点不容错辨的笃定：“他不是想追吗？那就追。”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至于结果，看他表现了。”
电话那头的夏雨柠愣了两秒，随即低笑出声：“行啊你，云绯，藏得够深。合着人家在那儿患得患失，你这儿早就心里有数了？”
云绯没接话，只是对着镜子里自己清亮的眼睛弯了弯唇。有些事急不来，她有她的顾虑，他若真心，自会耐着性子一步步走来。
挂了电话，她将手机放在床头，躺进柔软的被窝里。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晕。她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靳凛刚才握着西装袋时紧绷的侧脸，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
第二日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窗帘缝隙，云绯还陷在暖融融的被窝里，意识像浸在棉花里般模糊。床头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来，她闭着眼摸索了半天，指尖胡乱划开接听，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黏着浓浓的鼻音：“喂……”
那声音软乎乎的，像被晨露浸过的棉花糖，带着点无意识的慵懒，尾音微微上翘，透着股说不出的娇憨。
电话那头的靳凛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一紧，呼吸瞬间滞了半拍。他原本打好的腹稿——问她醒了没，要不要一起吃早餐——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声音和昨天在云阙时那份刻意的疏离判若两人，软得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又像温水漫过礁石，瞬间冲垮了他昨晚积攒的所有失落和烦躁。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又麻又痒，连带着耳根都悄悄热了起来。
他顿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刻意放柔了语调，低低地应了一声：“……是我。”
怕惊扰了她的睡意，他甚至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目光落在窗外初升的太阳上，眼底却不自觉地漾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云绯迷迷糊糊地听出是靳凛的声音，脑子还没完全转过来，软糯的嗓音裹着睡意：“靳凛啊……有事吗？”
靳凛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喉结微动：“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餐？”
“唔……不了哦，”云绯翻了个身，被子蹭到脸颊，声音更软了些，“外婆肯定给我做了好吃的，在家吃就好啦。”
电话那头传来靳凛低低的一声“那好吧”，尾音里的失落几乎能透过电流传过来。
云绯这才彻底清醒了点，听着他那副蔫蔫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了弯，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点撒娇的意味，像只刚睡醒的小猫在轻轻蹭人：“不过……你今天有没有别的安排呀？”
靳凛心头一动，立刻道：“没有，很空闲。”
“那正好，”云绯坐起身，头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声音却亮了几分，“陪我去逛街好不好？”
靳凛几乎是瞬间挺直了背脊，眼底的失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雀跃，声音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上扬：“好，有时间，随时都有。”
“那你在中央购物大厦门口等我吧，”云绯看了眼时间，“我洗漱一下就过去，大概一个小时？”
“没问题，”靳凛应得干脆，生怕她反悔似的，“我现在就过去等。”
挂了电话，云绯看着手机屏幕笑了笑，掀开被子下床。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地板上暖洋洋的，像此刻心里那点悄然蔓延的雀跃。
而另一边的靳凛，挂了电话后几乎是立刻起身换衣服，对着镜子整理领带时，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刚才那声带着撒娇的询问，像颗糖，在舌尖化开，甜得他心里发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