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乐安退下后,高无庸又来禀告政事,恪战让苏培盛去后院传消息,说自己晚上去看宜修,就让他退下了。
苏培盛颇为郁闷的走出书房,正和门口的高无庸撞了个正着,
小心眼的小苏子看似不小心实则非常刻意地对着高无庸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走了。
茫然的高无庸: ......
有病啊?
高无庸很快回赠个白眼,
瞪什么瞪,再瞪贝勒爷也最看重我
想赶上你高爷爷,再过一百年吧!
呵,还有,你嫉妒的嘴脸真的很丑!
“高无庸,进来”
听到恪战的传唤,高无庸很快收起嘲讽力拉满的笑,严肃了表情,低头走了进去。
徒留下苏培盛气得咬牙
好贱啊啊啊!
求助!求助!
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干掉讨人厌的同僚啊!
他真得很烦!
后院,听竹阁
这里位于后院的西南角,挨着一丛丛茂密的绿竹,氛围清幽雅致,以此得名。
听竹阁的屋内也很安静,一位面容秀美,气质端庄的女子正坐在榻间看书。
她看起来还很年轻,十八九岁的模样
正是恪战后院唯二有名份的妾室,
齐月宾——齐格格
虽说是在看书,齐月宾却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手上的书半天也没翻一页。
很快,齐月宾的目光在一个快步向院子里走来的小丫头身上定住
是她的贴身丫头,吉祥。
吉祥一路小跑着走进了屋里,在外间稍停了停,待喘匀了气,才走向里间给自家主子回话。
“格格,打听到了,侧福晋确实有孕了,已经一月有余。”
齐月宾听罢抿了抿嘴角,没什么反应,
接着问道:
“贝勒爷那儿呢,可有什么吩咐吗?”
吉祥为难地摇了摇头,小声道:
“前院的人口风很紧,奴婢愚笨,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齐月宾意料之中地点点头,倒也没表现出失望的神色。
贝勒爷忌讳这个,她早该知道的。
当初有个侍妾为了争宠,买通了前院的一个小太监,打听到贝勒爷的行踪,专门打扮了一番前去献媚,
结果贝勒爷当时没说什么,第二天,那个嘴松的小太监和耍小聪明的侍妾,就一起消失了。
是的,不是死了,是消失了
连同两人的所有东西,一夜之间全都没了踪影,
就好像...就好像这两个人从来没有在府里存在过一样。
从那儿之后,再也没人敢打听或走漏贝勒爷身边的消息了。
这次,是她昏了头了,
被宜修近日的反常弄乱了阵脚,
希望贝勒爷别因此问罪她才好。
齐月宾烦躁地扔下了手里的书,歪靠在了一旁的软枕上,盯着手帕上绣着鸳鸯戏水的花样,恹恹地问:
“负责给侧福晋安胎的府医是哪个啊,还是新来的邵府医吗?”
“是徐府医呢,小卓子说,邵府医给侧福晋诊出了喜脉,贝勒爷就吩咐徐府医单独照顾着侧福晋了。”
小卓子是医药堂的跑腿太监,和吉祥是同乡,关系还不错,平常吉祥找他打听事,能说的他都会给吉祥说,
当然,好处费肯定是要给足的。
眼前的鸳鸯因帕子主人的用力拉扯已经变了形状。
齐月宾用力咬着嘴里的软肉,期冀着让疼痛压下心中翻涌着的酸涩与嫉妒。
良久,直到嘴里充满了铁锈的味道,齐月宾才松开嘴里那块已经软烂的肉,喃喃自语:
“是徐府医啊”
“那看来,爷很重视侧福晋这一胎了”
“侧福晋真是好福气啊”
“宋氏刚一走,她的孩子就来了......”
“格格...”
吉祥瑟缩着低头,小声提醒着主子,
宋氏已经是府里再不能提的禁忌了。
齐月宾面无表情的闭上了嘴。
今日,听竹阁的齐格格胃口不佳,午膳动都没动,就原样撤下来了。
与听竹阁的压抑寂静不同的是,宓秀院则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
自从苏培盛传来消息,贝勒爷晚上要来宓秀院看望主子
宜修沉闷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些笑模样,剪秋和染冬也同在心里松了口气,笑着对主子恭贺起来。
四贝勒府 书房
“年羹尧?这是谁?哪家的?”
恪战翻着高无庸调查出来的一连串还未出仕的八旗子弟名单,看到这个没怎么见过的名字,好奇询问。
“是新近工部侍郎年遐龄的第二子,近来刚在国子监崭露头角,才干不俗,只是性子,好似颇有些...桀骜不逊”
恪战支着下巴仔细想了想年遐龄是谁,在脑子里搜寻了半天,才把那个总是低头含笑,干活挺稳妥但说话有点墨迹的中年官员同这个名字对上号。
名字起得倒是挺好听的
恪战想,
给两个儿子起得名字也不错。
“先接触着吧,别漏了行踪,看看究竟是真的恃才傲物,还是背后另有主子”
“嗻”
之后恪战又圈出几个名字,让高无庸多多关注。
将名单合上之后,高无庸正待退下,却被起身的恪战叫住,
“对了,最近索额图和太子走得有点太近了,皇阿玛可是很不高兴,让你派去那儿的人给他提个醒”
恪战笑眯眯地吩咐着,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让索相好好想想,上头的主子到底是谁,不该他出头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缩着比较好。”
高无庸心下一惊,知道主子是要对索额图下手了,神情凝重地低头称是。
“嗻,奴才这就去办”
恪战点点头,让他退了下去,自己在书房溜圈儿锻炼身体。
他的身体素质不错,骑射功夫在一众兄弟里也算是中上水平,
藏拙状态下。
最近一段时间先给老爷子打工,又替太子跑江南,忙得脚不沾地的,好不容易空闲下来,恪战思考着要不要去庄子上跑个马放松一下。
扭头,看见苏培盛猫着腰进来了,
顺势问了一句:
“什么时辰了?”
“爷,申时过半了”
恪战茫然:
我干了这么长时间的工作吗?
“你什么时候从你宜主子那儿过来的?”
苏培盛老实回道:
“有一会儿子了,爷当时还在跟高公公讲话,奴才就没敢进来,在门口候着呢”
恪战笑了,他听出来了,这小太监给自己诉委屈呢。
算了,到底也是跟着自己从宫里出来的,虽然没高无庸得用,但对自己这个主子,也称得上用心了。
上前一巴掌打在了苏培盛的帽子顶上,听着声响,力道却不重
“行了,别丧丧着脸了,马佳氏马上病逝,后院管事的位子就空出来了,爷提拔你坐上去吧。”
苏培盛一听,立刻喜笑颜开地躬身谢恩:“谢主子!谢主子!”
耶!小苏子我终于升职了!
感谢马佳嬷嬷送来的生命大礼包一份!
以后小苏子我一定多多给你烧纸钱!
“天色不早了,爷要去宓秀院看看侧福晋,你去私库找几件漂亮的小玩意儿带着,预备送给侧福晋。”
“嗻,嗻,奴才这就去找,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