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把手机倒扣在画桌上时，指尖还带着点发烫的温度。
在屏幕暗下去的前一秒，聊天框里 “对方正在输入中” 的提示还在跳动，就像她此刻不争气的心跳，规律又慌乱。
画架上的向日葵花田已经装裱好，金色的花瓣在暖光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姜黎盯着画布上的光斑发呆，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白深发来的消息：“明天画展十点开场，我九点去接你？”
她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半秒才回复：“好呀。”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这几天的聊天记录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从三天前的空白一片，到变成如今密密麻麻的绿色气泡。
白深的消息总是很规律，早上七点半的 “早安，记得吃早餐”，中午十二点的 “在忙吗？该吃饭了”，晚上十点的 “晚安，早点休息”，中间夹杂着 “今天天气凉，记得加衣服”“看到家新开的甜品店，下次带你去” 之类的细碎关心。
姜黎把这些消息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就连这些标点符号都记得清清楚楚。
白深的字体和他的人一样，笔画利落，结构严谨，却在句尾偶尔会加个句号，显得格外认真。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坐在办公桌前，眉头微蹙地打字的样子，心里就像揣了颗糖化开的蜜糖，甜丝丝的。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不是熟悉的消息提示音，而是一段语音通话的提示。姜黎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屏幕上跳动着 “白深” 两个字，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指慌乱地划过接听键。
“喂？”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我。” 白深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电流的轻微杂音，却意外地清晰。
他的嗓音本身就低沉，此刻更是像被晚风过滤过，带着种慵懒的磁性，顺着耳朵钻进心里，激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姜黎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指尖泛白：“嗯，我知道。”
“怎么了？”
“刚看到你回复了。” 白深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背景音里隐约有键盘敲击的声，“明天早上记得跟我去画展，别睡过头了。”
“我才不会的。” 姜黎小声说，眼睛盯着画桌上的颜料管，不敢想象他此刻的表情，“我会定闹钟。”
“那就好。” 白深顿了顿，似乎在处理什么文件，过了几秒才又开口，“晚上别画太晚，早点休息。”
“好。”
“那…… 先这样？”
“嗯。”
通话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姜黎还维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
刚才那段语音只有短短几十秒，白深的声音却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白深又一次发语音到了晚安，早点休息。
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她鬼使神差地又一次点开了语音条，把那段话又听了一遍又一遍。
白深的声音里没有商场上的凌厉，也没有初见时的疏离，只有温和的关切，像温水慢慢浸润心田。
姜黎把手机贴在耳边，闭着眼睛想象他说话的样子，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原来他的声音这么好听。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假装整理画具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可指尖的温度，脸颊的发烫，还有心里那股莫名的悸动，都在提醒她刚才的心动有多真实。
时间慢慢走到晚上十点，姜黎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白深的声音，还有他在向日葵花田里偷偷看她的眼神，以及画室门口那个恰到好处的草莓蛋糕。
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是白深发来的消息。姜黎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连忙点开，却发现是一条语音消息。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才按下播放键。
“晚安，姜画家。”
短短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带着点睡前的慵懒，尾音拖得微微发颤。
背景音里能听到窗外的风声，还有他翻身的轻微响动，像是躺在床上发过来的。这声音比傍晚的那通电话更清晰，更贴近，仿佛他就在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激起一阵战栗。
姜黎把这段语音反复听了不下十遍，直到手机自动锁屏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她把脸埋在枕头里，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原来被人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晚安，是这样让人安心又心慌的感觉。
她裹紧被子，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挥之不去是白深的声音和身影。迷迷糊糊之中，意识渐渐模糊，坠入了梦境的深渊。
梦里是那片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田，却比现实中更加绚烂。
金色的花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和青草的气息。姜黎穿着那条鹅黄色的棉布长裙，赤着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到白深站在花海中央。他没有穿平时的西装，而是换了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你来了。” 他朝她伸出手，笑容明媚。
姜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温热干燥，带着熟悉的薄茧，握住她的瞬间，一股暖流顺着指尖传遍全身。她的心跳突然加速，却不想抽回手，反而任由他牵着往前走。
他们沿着花田的小径慢慢散步，白深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风吹过花海，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姜黎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混合着向日葵的花香，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那天的画展，喜欢吗？” 白深突然开口问道，目光落在她脸上。
“喜欢。” 姜黎点点头，想起梦里还没发生的事情，脸颊有些发烫。
“那幅《深海星光》，” 白深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我看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