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在冰球里撞出轻响时，白深的指尖又一次划过手机屏幕。
微信首页停留在和姜黎的对话框，最后一条还是三天前他说的 “晚安”，下面只有一片沉默的空白。
“我说你今晚都看八十次手机了。”
江轲泽用指节叩了叩吧台，琥珀色的酒液在他杯里晃出涟漪，“以前谈上亿的项目，你手机都扔一边。”
白深没抬头，视线落在屏幕顶端的时候 ——21:47。
这个点，姜黎应该刚结束画廊的晚巡，或许正坐在画架前，对着那片该补光的空白发呆。他甚至能想象出她咬着唇思考的样子，耳后朱砂痣在台灯下泛着浅红，像幅没干透的水彩。
房予把一碟冰镇杨梅推过去，镜片后的眼睛带着点探究：“上周去你公司，田晟说你把艺术疗愈项目的预算砍了一半，转头给一个新锐画家批了私人画室？” 他顿了顿，忽然笑出声，“该不会是…… 动真格的了？”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白深微蹙的眉。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威士忌的辛辣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头那点莫名的焦躁。
他在等姜黎的信息，等那句 “有空吗”，等任何一个能让他名正言顺出现在她面前的理由。可是已经过了三天了，除了画廊监控里她专注作画的身影，他什么也没等到。
“什么动真格？” 他故作漫不经心地拿起酒瓶，给自己续上半杯，冰球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酒吧里格外清晰。
“装什么装。” 江轲泽抢过他的手机，屏幕解锁的瞬间，壁纸猝不及防跳出来
—— 不是商业精英常用的抽象画，而是片模糊的蓝风铃草，角落里隐约能看见画架的一角，“这不是你上次说的那个…… 姜黎画的？”
白深的手顿了顿，没去抢手机。
壁纸是那天去她家拿外套时，趁她去厨房倒水，偷偷拍的草稿一角。蓝风铃草的线条还很潦草，却比任何商业文件都让他觉得踏实。
“所以真有情况？” 房予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点看热闹的兴奋，“上次矿山案复盘会，你还说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
酒吧的驻唱歌手换了首慢情歌，吉他弦的震颤混着窗外的雨声漫进来。
白深望着杯底融化的冰，忽然想起姜黎递给他水杯时，指尖按在他手背上的温度 —— 很轻，却像烙铁一样烫进皮肤里。
“她还没说。” 他低声说，像是在跟自己对话，“还没说什么时候有空。”
江轲泽和房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白深是谁？是能在谈判桌上让对手节节败退的狠角色，是二十年来把 “理智” 刻进骨髓的白家继承人，如今居然会为一句 “有空吗”，在酒吧里坐立难安像个毛头小子。
“喜欢就去问啊。” 房予笑得促狭，“难道要等人家姑娘给你写封情书？”
白深没说话，指尖在手机壳上轻轻敲击。
他在等，不是等一句邀约，是等自己说服自己 —— 接近她，到底是为了矿山案的真相，还是为了看她补完那束光时，眼里跳动的星火。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白深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手机。
看清是工作群的消息时，他指尖的力度松了松，眼底的光也跟着暗下去。
江轲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难得正经：“从你盯着手机傻乐的样子来看，这姑娘八成是跑不了了。”
白深低头笑了笑，把杯里的酒喝完。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像极了画廊初见那晚。他拿起手机，指尖悬在输入框上，删删改改最后只打出一行字：
“明天画廊有展，一起去看？”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他忽然觉得，比起二十年前的真相，好像更怕看到那个红色的感叹号。
姜黎盯着手机屏幕上 “明天画廊有展，一起去看？” 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悬了足足半分钟。心跳像被按了快进键，咚咚地撞着胸腔，连带着呼吸都乱了节拍。
她刚想回复 “好啊”，脑海里却突然蹦出卢梓怡昨天拽着她胳膊撒娇的样子 ——“签售会一定要带他来啊，我给你们画专属合影！”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输入框里敲敲打打，删删改改，最后发出一行字：“明天我可能去不了画廊，我闺蜜卢梓怡有个漫画签售会，她一直想认识你，你愿意…… 和我一起去吗？”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姜黎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她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转身想去倒杯水冷静一下，可刚走两步，手机 “叮咚” 一声响，她又像被施了魔法似的冲回去抓起手机。
屏幕上赫然是白深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好。”
简单利落，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姜黎看着那个 “好” 字，嘴角忍不住上扬，连带着眼角的笑意都藏不住。原来，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拒绝了画廊之约而生气。
她手指飞快地回复：“那明天上午十点，我在签售会现场等你？地址是……”
“我去接你。” 白深的消息几乎是秒回。
姜黎看着屏幕，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她想象着明天白深来接她的样子，想象着他和卢梓怡见面时的场景，脸颊的热度又升高了几分。
她放下手机，走到画架前，看着那幅还未完成的《光》。原本觉得缺少的那点东西，此刻仿佛有了答案。或许，那束光，就是心动的感觉吧。她拿起画笔，在画布上轻轻一点，一抹温暖的亮色在黑暗中绽放开来。
而另一边，白深看到姜黎的消息时，正举着酒杯准备喝酒。他几乎是立刻放下了酒杯，手指快速回复。
江轲泽和房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的笑意。
“看来是有戏啊。” 江轲泽撞了撞白深的胳膊，打趣道，“这速度，够快的啊。”
白深没说话，只是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他拿起手机，又看了一遍姜黎发来的签售会地址，心里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见面了。
迅速喝完手里的酒起身离开，他可不要再跟这群大男人一起，他要赶紧回家看看明天穿什么衣服。
江轲泽和房予看着这个没出息的样子，觉得这人是陷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