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就是他在新婚之夜,送给苏晚晴的“原谅卡”。

他轻轻抚摸着这些卡片,指尖仿佛能感受到九年前那个夜晚的温度。那时,苏晚晴刚刚成为名正言顺的陆太太,脸上洋溢着幸福和羞涩。他将这个盒子郑而重之地交到她手中,对她说:

“晚晴,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也是给我自己的枷锁。我知道,未来漫长,我们可能会有争吵,会有误会,你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不小心伤害到我。这里,有九十九张原谅卡。无论未来你犯了什么错,只要你还愿意拿出其中一张,递到我面前,我都会无条件地原谅你。不计较,不追问,让事情过去。”

他还记得苏晚晴当时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又浪漫的童话,她笑着扑进他怀里:“辰逸,你太傻了!我们怎么会需要这个?我永远不会做需要你原谅的事!”

他只是温柔地抱着她,声音低沉而坚定:“但是,晚晴,请记住,只有九十九张。如果有一天,这九十九张卡片都用完了……那可能就意味着,我们之间的缘分,真的走到了尽头。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对我们感情最后的守护。”

当时,苏晚晴只把这当作是爱人一种近乎偏执的浪漫仪式,她咯咯笑着,觉得拥有九十九次“免死金牌”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可以挥霍一辈子。她珍重地收下了盒子,却并未真正理解这九十九张卡片背后,陆辰逸所赋予的沉重份量——那是他预支的、近乎无限的包容,也是他为这段看似不对等的关系,设定的一个悲壮而隐秘的终点线。

九年过去了。陆辰逸从盒子里拿出那一小叠已经使用过的卡片,大约有十几张。他一张张地翻看,不需要看背面,他也清晰地记得每一次使用的缘由。

第三次,是他们结婚第三年,她第一次忘记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因为在国外谈一个至关重要的项目。她回来后,抱着他撒娇,递上卡片,他笑着原谅,然后默默收起了准备已久的礼物。

第七次,是她因为公司决策失误,情绪崩溃,对他发了很大的脾气,口不择言。冷静后,她红着眼眶把卡片塞进他手里。

第十一次,是她在孩子(如果他们有过孩子的话)的重要活动上迟到,因为他提前告诉她,那天他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面试(一个他后来为了支持她而放弃的机会)……

每一次,卡片被使用,矛盾看似化解,关系恢复平静。但陆辰逸知道,每一次原谅,都在他心底刻下了一道细微的痕迹。他遵守承诺,不计较,不追问,默默消化所有情绪,继续扮演着支持者的角色。而苏晚晴,在事业的高速奔跑中,似乎也越来越习惯于这种高效解决矛盾的方式,却很少去探究卡片背后,丈夫沉默的付出和逐渐积累的失落。

陆辰逸将用过的卡片整理好,放回盒中特定的一格,又看了看那厚厚一叠尚未使用的空白卡片。灯光下,他的侧影显得有些孤独。这个盒子,是他爱情的誓言,也是他婚姻的沙漏。他看着沙漏中的沙子一颗颗落下,不知道最终,是会迎来圆满,还是彻底的虚空。

4 往事的重量 (陆辰逸的回忆篇)

指间摩挲着冰冷的卡片,陆辰逸的思绪不可避免地飘回了九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光。那些被苏晚晴称为“九十九次追击战”的往事,如同老旧胶片电影,在他脑海中一帧帧清晰地放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