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找来水桶和脸盆接住。水滴落在容器里，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回响，像是在为这漫长的被困时光计数。
天气依旧阴沉，雨时大时小，但没有再出现昨天那样恐怖的暴风。顾辰带着雷霆又出去转了一圈。积水退去了一些，露出泥泞的地面和更多被摧毁的痕迹。他看到远处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似乎也在查看灾情，但距离太远，他没有喊话。这种时候，人与人之间似乎也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一种各自为战的警惕。
清点物资时，顾辰的心情沉重了几分。冰箱里的温度明显上升，冷藏室的蔬菜开始打蔫，冷冻室的肉类摸上去已经有些软了。他不得不将一些快要解冻的肉拿出来，用最后一点卡式炉的气煮熟，然后尽量摊开晾凉，希望能多保存一两天。狗粮袋又瘪下去一截。
水的消耗比预想的要快。洗漱、简单的清洁，再加上饮用，那箱未开封的矿泉水已经少了五六瓶。他看着剩下的水，第一次感到了焦虑。
下午，他尝试用积蓄的雨水冲洗院子里的污泥，但效果甚微。雷霆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低落情绪，变得格外安静，不再像往常那样叼着玩具来找他玩，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用身体蹭蹭他，或者用湿凉的鼻子碰碰他的手心。
“我没事，雷雷。”顾辰蹲下来，抱住雷霆毛茸茸的脖子，把脸埋进它带着点泥土和阳光气息的毛发里。狗狗温暖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奇异地安抚了他内心的不安。“我们会没事的。”
夜幕降临，蜡烛又短了一截。顾辰开始有意识地减少照明时间，大部分时间就坐在黑暗里，听着雨声和风声。寂静变得难以忍受，他甚至开始怀念平时写作时觉得吵闹的键盘声。
他再次拿出笔记本，借着微弱的烛光，笔尖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始写道：
“角色陷入绝境时，会想些什么？以前我总以为会是宏大的命题，生死，爱恨，意义。但现在我发现，最折磨人的是那些具体而微小的失去：一杯热水，一盏亮着的灯，一个确定的消息。还有……对身边同伴的责任。”
他看了一眼趴在一旁假寐的雷霆，它的耳朵在黑暗中机警地转动着。
“雷霆今天吃得不多，好像知道要省着点。它比我想象的更懂事。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或许更容易崩溃。但有它在，我不敢，也不能。”
5 绝境寻食
第三天，顾辰开始感到身体上的不适。
持续的阴冷和潮湿，加上心理压力，他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喉咙也干涩发痒。他赶紧找出家里的药箱，吞了两片维生素C，希望只是心理作用。
更大的问题是食物。煮熟后晾着的肉表面已经开始有些发黏，散发出不太好的气味。他挑拣着还能吃的部分，混合着米饭勉强咽了下去。新鲜蔬菜几乎没有了，只剩下一些耐储存的土豆和洋葱。
狗粮袋见了底。顾辰把袋子里里外外抖干净，也只凑出小半盆。他把这些狗粮和最后几根肉干零食混合在一起，推到雷霆面前。
雷霆闻了闻，没有立刻吃，而是抬起头，看着顾辰，眼神里似乎带着询问。
“吃吧，雷雷，都是你的。”顾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