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切下一小块,攥进掌心,木刺扎进皮肤,疼得确切,却让我安心——至少这一刻,它属于我,而非任何证据袋。我起身,拍掉裤脚的木屑,抬眼望向天台入口,黑黝黝的洞口在头顶沉默,像一张早已张大的嘴,等待我再度自投罗网。我深吸一口气,潮湿里混着铁锈与霉菌,像某种古老而隐秘的邀请。我知道,再往上走,风会更大,夜会更黑,影子会更长,但我也知道,我已无法停下。因为河已决堤,桩已暴露,剩下的,只是看水如何带走所有名字,如何带走我。

4 第四章 天台真相

我踩着天台边缘的积水,一步一步往前走,鞋底与水泥摩擦,发出细碎的“嚓嚓”声,像有人在黑暗里撕绸缎。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雨后泥土的腥甜,也带着远处高架桥汽车尾气的辛辣,两种味道搅在一起,竟有种诡异的鲜活。我停在栏杆前,手电光柱扫过那道被擦痕剥落的漆,像一道新鲜的伤口,在夜色里翻着苍白的肉。我伸手抚摸,铁锈粘上指腹,粗糙、潮湿,像一块被岁月啃噬的骨头。四个月前,我就是在这里,用同一只手,把折叠担架展开,金属管弹出的“咔哒”声,被夜风撕得很碎,像极远处有人关上了最后一道门。那时许蔷站在我身后,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里带着柠檬香皂的酸,和惊恐的甜。她没来得及说话,或者说,我根本没给她时间——推搡只是一瞬,惯性却像一条无形的绳索,拽着她越过栏杆,直直坠进雾底。我至今记得她消失前的眼神:不是恨,不是求救,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困惑,像孩子突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不会眨眼。那眼神在之后的无数个夜里,反复投射在我视网膜上,成为我闭眼也无法逃避的霓虹。

“我知道你在这儿。”她开口,声音比我想象得平静,却带着潮湿的颤抖,像被雨水泡软的纸。我没有回答,只是把手电光柱从她脸上移开,照向地面,光圈里浮现出我们两人的影子,一长一短,一浓一淡,像两个被钉在地板上的幽灵。她上前一步,护士鞋踩在积水里,发出“呱唧”一声,像踩碎了一只青蛙。“我看过便利店的监控,”她继续说,“陆鸣十二点二十离开,可你十二点十五就出现在B楼天台,记录仪虽然没录到,我却在楼梯口捡到了这个。”她摊开另一只手,掌心里躺着一枚小小的纽扣,黑色,塑质,背后刻着“POLICE”字样,是我的制服备用扣。我盯着那枚纽扣,忽然想起那晚我弯腰拖担架时,曾听见“嗒”一声轻响,像有人在黑暗里弹了一下指甲,原来竟是它逃走了。我伸手去接,姚佳却猛地攥紧拳,纽扣边缘勒进她掌心,像一枚即将引爆的雷管。“为什么?”她问,声音终于裂开,露出底下血淋淋的困惑与愤怒。我抬眼看她,忽然发现她眼角也有颗痣,和许蔷的位置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浅,像一粒被雨水冲淡的墨点。我喉咙发紧,却听见自己发出声音,低而哑:“因为河里有暗桩。”她愣住,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