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都怪我啊!我这外甥女自幼父母双亡,身世可怜,实在没个依靠。”
“这孩子又知书达理,才情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我便想着,锦言你素来仗义善良,必能容她,给她一个容身之地……”
她说着说着,竟开始哽咽起来。
“你若实在不愿,那……那此事便作罢。只是可怜清清这孩子,以后怕是只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
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柳清清也适时地配合着,泪珠欲滴未滴,肩膀微微颤抖,那模样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立刻就有不少夫人小姐面露怜悯,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不赞同。
顾长风见众人风向转变,立刻找回了底气,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我诺大的将军府,需要的是一位知书达理,能操持中馈的主母,而不是一个只知铜臭的泼妇!”
他为了给柳清清找回场子,更是为了彻底羞辱我,扬声道:
“来人,笔墨伺候!”
“今日雅集,便以‘为妻之道’为题,请诸位小姐一展才情!”
这题目,简直就是为柳清清量身定做的。
果不其然,她含泪起身,在一片同情的目光中,轻启朱唇,吟诵起来。
“为妇之道,恭顺为先,晨昏侍奉,莫敢有违……”
一首诗作罢,通篇都是女子该如何温柔顺从,如何为夫君牺牲奉献,甚至要贤良大度,主动为夫君开枝散叶。
酸腐之气,扑面而来。
偏偏这套理论极有市场,满堂瞬间响起一片喝彩之声。
“柳小姐真乃奇女子!有此贤妻,夫复何求啊!”
“这才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一时间,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我。
一个满身铜臭的商女,能懂什么为妻之道?
顾长风的嘴角,已经挂上了稳操胜券的笑。
我却看都未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了庭院正中。
“吟风弄月,非我所长。”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我恍若未闻,朗声道:“我苏锦言,只懂经世致用之学。”
“今日,我也效仿顾将军,出一道题。”
我环视全场,一字一句道:“不谈‘为妻之道’,我们谈谈,‘为国之道’。”
满场皆静,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大周漕运,积弊已久,河道淤塞,耗费巨大。”
“若改漕运为海运,虽能节省人力物力,却也面临着海盗倭寇、风浪莫测之险。”
“诸位皆是名门之后,国之栋梁,谁能就‘漕运改海运’的利弊与风险,提出可行之策?”
我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傻了。
这不是闺阁女子该讨论的话题,这是国策,是足以搅动天下风云的大事。
柳清清那点“为妻之道”的格局,瞬间被碾成了粉末。
我环视全场,再次加码。
“谁能提出可行之策,我苏家,愿以一百万两白银,助其推行。”
一百万两!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顾长风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精心为柳清清搭建的舞台,被我轻而易举地拆了,还顺手盖了一座,他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摩天高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