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忘了我们说好的吗?”
我拿出了那份对赌协议。
是三天前妈妈要求我签下的。
“我在你面前消失三天,你就……”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妈妈冷笑着打断。
“余岁桐,你以为我在和你玩过家家吗?”
“让你在我面前消失三天,还不是因为你太烦,打扰了我破案!你看看,只要你不在我眼前烦我,这案子马上就破了。”
“你都18岁了,难道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妈妈做事一向雷厉风行。
尤其在我的事情上,她总是掌握着控制权。
这么多年来,我的人生轨迹几乎全在她的计划下行进。
除了高考。
我瞒着她,执意报考了我喜欢的艺术设计专业。
也是她口中,没前景,混日子,不务正业的学科。
所以她对我很失望。
但我从没想多,她会对我失望到这种地步。
好,就算是这样。
我沮丧地摇了摇头:“妈妈,那我的病呢?”
我得到的,却是妈妈极具嘲讽的一声轻笑。
“病?什么病。”
“是神经病,还是虚荣病?”
我瞳孔一震,看着妈妈步步朝我逼近。
“余岁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因为头上那块疤,耿耿于怀了十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追求完美我能理解。但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就算她的外表再完美,也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妈妈的手指,使劲在我的心脏边缘戳指着。
我明白了。
到现在为止,妈妈还以为我的病是装出来的。
就因为她对我的偏见。
就因为,何绵绵才是她心里的那块金玉。
挤压了十八年的委屈在此刻彻底倾泻。
我拂开了她的手,眼底猩红。
“原来,您就是这么看待您的女儿的。”
“我是一滩烂泥,也是你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那何绵绵是什么呢?她是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啊,她的命又比我金贵多少!”
我几乎使劲了全身的力气,还是在妈妈的巴掌打过来时。
瞬间变成了泄气的皮球。
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疼。
我捂着脸,盯着地板,久久回不过神。
接着听见,妈妈愤怒又隐忍的声音。
“绵绵的命就是比你的命金贵。”
“你给我滚,滚!”
至此,我始终悬着的心终于碎了一地。
果然,妈妈是不会救我的。
既然如此,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3
医生又打电话来催我住院了。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告诉他,我没钱治病。
至于医生帮我留好的床位,我还是亲自去表示感谢,并转给有需要的人最好。
只是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求生的欲望依然强烈地试图钻出身体。
我当然想活着了。
“小姑娘,你这病很严重,如果不马上做开颅手术,恐怕……”
我知道,他想说的话很残忍。
不做手术,我是活不过今年的。
伴随着并发症的出现,我会变得四肢无力,直至无法独立行走。
更不用说拿起画笔。
会说不出话来,就连哭泣都变成一种奢望。
甚至有一天,我会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忘记妈妈,也渐渐忘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