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段老末的逆袭
我叫段仟，江湖人称“段老扳”，不是老板的板，是扳手的扳。
当然，这是后话，是个人物了别人才给你起外号。
十年前，我还有个外号，叫“段老末”
——意思就是，每次考试完了发成绩单，你从最后一名往上找，第一个准是我。
我那会儿上初二，看见书本就跟卡车司机看见前方五百米有交警查超载一样，浑身难受。
代数课本上的XYZ，在我眼里比卡车底盘下的乱麻电线还复杂；
英语单词“abandon”我还没学会，就已经想“abandon”我的学业了。
我爹的鞋底子，都因为我那惨不忍睹的试卷，磨薄了好几层。
每次他拿起我的成绩单，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反手就是一顿揍。
我妈的唠叨，更是能从早上我起床一直持续到晚上我睡觉。
从“你看看隔壁家的小明”到“将来没文化只能去扫大街”，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但没啥用。
我看见书本就头疼。
那些弯弯曲曲的数学公式和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在我眼里比天书还难理解。
上课对我来说，就是一场漫长的催眠仪式。
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我在下面听得昏昏欲睡，课本上的字都变成了跳动的小蚂蚁。
终于，在我初二那年，我爹彻底放弃了。
那天晚上，他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点着一根烟，猛吸了好几口。
烟雾缭绕的，都快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长的，我感觉我家那间小平房都跟着颤了颤。
他看着我，语气里满是无奈：“算了，孽障啊。你不是那块念书的料，咱也别互相折磨了。”
“赶紧找个营生学门手艺吧，好歹将来能自己混口饭吃，别成了社会上的混混。”
2 卡车坟场的学徒
就这样，我的学生时代提前宣告结束。
我揣着那张连初中都没毕业的“文凭”，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行李，投奔了我姑姑家的哥哥，李强。
强哥，在我们家族里，可是个传奇人物。
他也没上过几年学，但凭着一手修大卡车的好技术，愣是在县城混得风生水起。
我妈经常羡慕地跟我说：“看你强哥那双手，虽然整天油渍麻花的，但比印钞机还管用！一年能挣不少钱呢！”
那年夏天，天气热得能把人烤化。
马路上的柏油都被晒得发软，脚踩上去都能粘住鞋底。
我第一次踏进强哥的“修车厂”。
那场面，着实把我震撼到了。
说它是“修车厂”，其实根本算不上，顶多就是个“卡车坟场”。
一个简陋的大院子，里面横七竖八地停满了各种残破的大卡车。
有的轮胎瘪了，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地上。
有的发动机被掏空了，露出里面密密麻麻、错综复杂的零件。
空气里那股味儿，别提多复杂了。
柴油味、铁锈味、汗臭味，还有强哥刚吃完的蒜香味，混合在一起，直冲脑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