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一片一片地捡着那些碎瓷片。
碎片很锋利,割破了我的手指,血珠冒出来,混着地上的汤渍,看起来有点狼狈,有点可怜。但没人过来帮我,也没人问我手有没有事。
他们继续聊着天,仿佛刚才只是摔碎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而我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把碎片扫干净,默默地走进厨房,关上门。外面客厅的笑谈声隐隐传进来,他们还在怀念那个完美的“她”。
我靠着冰冷的厨房门,身体慢慢滑坐到地上。手指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三年了。我像个傻子一样,活在一个影子的笼罩下,拼命想得到认可,结果却摔得粉身碎骨。
我抬起手,看着渗血的手指,突然觉得特别没意思。
我那么努力地想变成他喜欢的样子,结果呢?在他眼里,我连一个碗都不如。
一个疯狂的念头第一次那么清晰地冒出来:要不然,算了吧?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就这样灰头土脸地离开?
我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周屿的生日快到了。我要再试试,最后一次。我要模仿“她”的笔迹给他写一封情书,穿上“她”最爱的白裙子,在他生日那天,给他一个“完美”的惊喜。
我要让他看看,我能做到多么像“她”。
如果这样……如果这样他还是不满意……
那我也就彻底死心了。
3.
那晚之后,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没哭没闹,就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周屿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好像那天摔碎碗又让他“失望”的人不是我,而是什么不相干的阿猫阿狗。
也好,清静。
我盯着天花板,脑子里过电影一样闪过的全是这三年:他第一次拿我和“她”比时我错愕的脸,我手忙脚乱学煲汤烫红的手背,周婷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他永远失望冰冷的眼神……最后定格在那一地碎瓷片上,和周屿那句“你永远比不上她”。
心脏像被那只碎碗的瓷片割了一下,钝钝地疼。
凭什么?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对,凭什么?我林薇活了二十多年,爸妈都没这么挑剔过我,我凭什么要活在一个死人的阴影底下,被他们评头论足,还永远拿不到及格分?
不甘心。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口滋滋作响。
我不是想挽回周屿了,我知道,从他为了一个碗那样说我的时候,我俩就完了。
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付出了三年,赔进去一个原来的自己,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滚蛋。
我得赢一次。哪怕就一次。
我要在他最得意、以为我彻底被他驯服的时候,亲手撕碎这场做了三年的噩梦。他不是想要那个“她”吗?行,我给他一个“她”。
周屿的生日快到了。往年我都绞尽脑汁想送什么他才会满意,最后通常只能换来他一句“还行,她当年送的是……”今年,不用麻烦了。
一个计划在我脑子里慢慢成型,有点疯狂,但让我兴奋得手指尖都在发抖。
我知道周屿书房那个上锁的抽屉里,肯定有关于“她”的东西。他看得那么紧,绝对是他的命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