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啊,接着捡啊?”张桂兰碾了碾脚,“告诉你林薇,在这个家一天,就得守我的规矩。想翻天?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卧室门“吱呀”开了条缝,小远揉着眼睛站在门口,小脸通红,带着哭腔喊:“妈妈……”
林薇心一紧,猛地推开张桂兰,冲过去抱起儿子。小远的额头烫得吓人,她摸了摸,眼泪瞬间涌上来:“小远乖,妈妈带你去医院。”
张桂兰还在身后骂骂咧咧:“装什么慈母?孩子生病就是你气的!一天到晚不着家,不是上班就是鬼混……”
林薇没回头,抱着小远快步换鞋。防盗门“砰”地关上,把那些刻薄话关在屋里,可她抱着儿子的手臂还是止不住地抖。小远趴在她肩上,小声哼哼:“妈妈,奶奶为什么骂你?”
“没什么。”林薇吸了吸鼻子,用脸颊蹭了蹭儿子滚烫的额头,“奶奶老了,脾气不好。我们先去看医生,看完买小远最爱吃的草莓蛋糕,好不好?”
走到小区门口,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温和的脸。是沈亦臻,她的大学学长,也是上次送她回家的同学,今天大概是路过。
“林薇?这是怎么了?”沈亦臻的目光落在小远通红的脸上,眉头皱起,“孩子发烧了?我送你们去医院吧,快上车。”
林薇犹豫了一下,怀里的小远已经开始哭,她咬咬牙拉开了车门:“麻烦你了学长。”
车子平稳地驶离小区,林薇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家阳台,张桂兰正叉着腰站在那里,像尊黑沉沉的石像。她忽然觉得,那扇紧闭的防盗门,像个密不透风的笼子,而她困在里面,快喘不过气了。
“学长,谢谢你。”林薇低声说,声音还有点抖。
沈亦臻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递过一瓶水:“别急,医院不远。对了,上次跟你说的那个设计项目,甲方催得紧,你这边……还能接吗?”
林薇愣了愣。上次同学聚会,她随口提了句想重操旧业,沈亦臻就记在了心上。她看着怀里渐渐睡着的小远,又想起张桂兰踩在她手上的力道,指尖还在隐隐作痛。
“能接。”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坚定,“明天我就把方案发给你。”
车窗外的树影飞快后退,林薇摸了摸儿子的脸,心里某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又有什么东西,正悄悄发芽。
林薇抱着熟睡的小远走进家门时,客厅里的空气像结了冰。张桂兰坐在沙发正中央,面前摆着个摔碎的青瓷碗,碎片闪着冷光,周志刚垂头丧气地蹲在旁边,手里捏着块没拼好的瓷片。
“回来了?”张桂兰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刮过林薇和她怀里的孩子,“本事不小啊,都敢让野男人送回家了?这碗是志刚奶奶传下来的,你不是最讲究‘规矩’吗?现在让外人踩进咱们家门槛,这碗,我看留着也晦气!”
林薇的心沉了沉。那青瓷碗是周志刚的心头宝,平时连碰都不让碰,张桂兰竟为了拿捏她,狠心摔了它。她把小远轻轻放在卧室的小床上,盖好被子,转身出来时,声音冷得像冰:“妈,说话积点口德。沈学长是我同学,好心送我们去医院,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