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周后，我在厂门口遇到了老苏。
他瘦了很多，胡子也没刮，看起来憔悴不堪。
"修远，我找你有话说。"老苏拦住我的路。
"老苏，我们现在没什么好说的。"我想绕过他走。
"你听我说完。"老苏抓住我的袖子，"我知道是美娟那丫头挑拨了你们夫妻感情，但婉清是无辜的。"
"无辜？"我停下脚步，"如果她是无辜的，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她是为了我啊！"老苏的眼圈红了，"我这把年纪了，再找不到工作，一家子都要喝西北风。婉清孝顺，才会做这样的傻事。"
"那现在呢？她的孝顺有用吗？"
老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修远，我求你了，和婉清复婚吧。她这几天天天哭，眼睛都哭肿了。"
"她哭？"我心里一动，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她哭什么？不是说要去市里发展吗？"
"什么市里发展，都是美娟那丫头瞎承诺的。现在美娟自顾不暇，哪还管得了婉清。"老苏苦着脸，"婉清现在在百货商店当临时工，一个月就几十块钱。"
"这不关我的事。"我继续往前走。
"修远，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你们毕竟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嘛。"老苏跟在我身后。
"夫妻？"我回头，"老苏，我们已经离婚了，从法律上讲，我和你女儿没有任何关系。"
老苏一愣，没想到我会说得这么绝。
"再说，就算她现在想复婚，我也不一定愿意。"我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老苏心上。
"修远，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觉得离婚也挺好的，至少清静。"我笑了笑，"而且最近有不少人给我介绍对象，条件都不错。"
这当然是假话，但老苏不知道。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你要跟别人结婚？"
"有什么不可以吗？我现在是单身。"
老苏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有一丝不忍，但很快就被仇恨压下去了。上辈子，就是这个老苏，在我和苏婉清复婚后，天天在苏婉清耳边说我这不好那不好，最终导致苏婉清彻底疏远了我。
"修远，你不能这样对婉清，她真的很爱你。"老苏最后挣扎着说。
"爱我？"我冷笑，"如果她真的爱我，就不会为了所谓的工作跟我离婚。"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午，我正在办公室整理出口贸易的资料，秘书小张敲门进来。
"林副厂长，外面有个女同志找您。"
"让她进来。"
门开了，苏婉清怯生生地走进来。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头发也没有好好梳理，看起来很狼狈。
"修远，我能和你谈谈吗？"她的声音很小。
"谈什么？"我没有抬头，继续看文件。
"关于我们的事。"
"我们？"我终于抬头看她，"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苏婉清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修远，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听美娟的话跟你离婚。"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我放下文件，"苏婉清，当初是你要离婚的，现在也不要指望我会心软。"
"我可以补偿你，我把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你。"苏婉清从包里掏出一个存折，"这里有八百块钱。"
八百块钱，在1993年不算少了，但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