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认回亲生女儿林雪，而是为了报复苏兰，为了羞辱我们。
他成功了。
我看着苏兰那张没有血色的脸，看着她眼中破碎的光。我知道，这封信，这张支票，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会崩溃的。她会认命的。她会拿着这十万块钱，带着我，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苟延残喘地活下去。这是林国安想看到的结局。
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从苏兰手里，拿过了那张支票。在苏兰震惊的目光中，我把它，一点一点地，撕成了碎片。
纸屑在风雨中飞舞，像一只只白色的蝴蝶。
“妈。”我看着她的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保持平静，“这钱，我们不要。这个人，我们也不要了。我们回你的老家，回外婆家去。”
苏兰的老家，在很远的一个山村。我只在小时候听她提过一次。她说那里很穷，但山清水秀。
“回去？”苏兰喃喃自语，眼神空洞，“我们回去能做什么？”
“做什么都行。”我握紧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刺骨，“做什么，都比在这里被人踩在脚下强。妈，你信我吗？”
苏-兰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她眼中的空洞，慢慢被一种新的东西填满。那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反手握住我，力气大得惊人。
“我信。”她说。
就在这时，江富居然回来了。他坐着一辆出租车，看到我们，急忙跑了过来。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快跟我走，我跟林先生说好了，他再加二十万，让我们把苏晚带走，永远别出现在他们面前！”他喘着气，脸上满是贪婪。
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个会走路的钱包。
“滚。”我只说了一个字。
江富愣住了。“你说什么？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可是你亲爹！”
“你不配。”苏兰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江富，我们离婚。”
江富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离婚？苏兰你疯了！放着三十万不要，你要跟我离婚？”
“对。”苏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结婚证，当着他的面，也撕了个粉碎，“从今天起，你我一刀两断。”
说完，她拉着我，转身就走，再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目瞪口呆的男人。
我和我妈，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夜里，抛弃了所有应该抛弃的人，走向了一个完全未知的未来。
3...
我和苏兰身上所有的钱凑在一起，也只够买两张去往南方的绿皮火车硬座票。那是苏兰的老家，一个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小山村，叫青溪村。
火车上人很多，空气混浊。苏兰靠在我的肩膀上，睡得很沉。这是这几天来，她第一次睡着。她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梦里，也无法安宁。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心里一片茫然。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我只知道，我必须带着我妈，活下去。活出个人样来。
火车坐了两天一夜。下车后，我们又转了长途汽车，最后，搭上了一辆村里出来采购的拖拉机，才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抵达了青溪村。
村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破。泥土的路，低矮的房子。外婆的老屋，在村子的最里面，已经很多年没人住了，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屋顶都破了一个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