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太重了。即使我动用全部动力,拖拽他也极其困难,左腿关节发出更响亮的抗议声。每一步都像是在锈蚀的金属堆里犁行。我必须找到一个新的藏身处,一个足够隐蔽,能暂时避开搜寻的地方。

我拖着他,在扭曲的垃圾山缝隙间艰难穿行。每一声远处传来的金属碰撞声都让我如惊弓之鸟。曾经,我是这些声音的猎物,现在,我拖着可能引来更可怕猎手的“宝藏”,步履维艰。

终于,在一个被巨大星舰引擎残骸半掩埋的洞穴深处,我找到了一个相对干燥、隐蔽的角落。这里曾经可能是个小型维修间,如今只剩下一些锈蚀的工具架和断裂的管线。我将他安置在最里面的角落,用一些废弃的隔热毯和破布勉强遮盖住他显眼的暗银色装甲。

能量。他需要能量来修复身体,我也需要能量来维持运转,并且修复这条该死的腿。我的能量指示灯已经红得发黑。出去寻找能源成了必然,但离开他……万一他醒来再次失控?万一有东西找到这里?

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冒险。在洞口做了一些简陋的伪装后,我一瘸一拐地再次没入废料星的昏红之中。

这一次,寻找能源的过程似乎格外漫长。恐惧和一种陌生的焦虑感让我的处理器效率低下。我不仅要躲避可能的危险,还要分神留意那个藏身处的方向。几次找到微量的能源碎片,我都迫不及待地想立刻返回。

“哟,这不是‘慈善家’吗?怎么,你的‘宝贝’没跟你一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一堆废弃的悬浮车顶上传来。

是“滑头”吉姆,一个以信息倒卖和背后捅刀子闻名的瘦小仿生人。他像只金属蜘蛛一样趴在那里,电子眼滴溜溜地转着。

我心中一紧,没有理会,加快脚步想离开。

“别走啊,”吉姆灵活地跳下来,挡住我的去路,压低声音,“听说布洛克吃了大亏?半个身子都废了。他说你捡回来的那个Alpha……有点邪门。”

我停下脚步,冰冷的电子眼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嘿嘿,”吉姆搓着金属手指,“没什么,就是好奇。一个快死的Alpha,怎么能把布洛克弄成那样?而且……我好像感觉到了一种很奇怪的能量波动,就在你那个方向。不像是一般的Alpha精神力,更……古老?更特别?”

他果然察觉到了什么。这些在废料星底层挣扎的家伙,或许战斗力不强,但对能量和危险的嗅觉却异常敏锐。

“他快死了,那是回光返照。”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布洛克自己倒霉。”

“是吗?”吉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许吧。不过,‘慈善家’,给你个忠告。最近废料星不太平,好像有外面的势力在活动。听说……是帝国的人?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

帝国的人?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们是来找他的?如果被帝国发现他在这里,和我这个残次品仿生人在一起……

“谢了,但我对帝国没兴趣。”我冷冷地说完,绕开他,快步离开。吉姆没有追来,但那道探究的目光一直盯在我的背后,如芒在背。

带着收集到的少量能源块和找到的一管勉强可用的纳米修复凝胶,我匆匆返回藏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