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回门。
沈府张灯结彩，一派喜庆，与镇北王府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然而，这喜庆之下，涌动着看客们隐秘的兴奋和恶意。所有人都想看看，那个和死人拜了堂的“世子妃”，如今成了什么鬼样子。
柳氏穿着绛紫色锦袍，珠光宝气，端坐主位，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她早已准备好了一番说辞，要好好“安抚”这个终于被打发出去的眼中钉。
“大小姐回府！”
随着门房一声通报，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逆光中，一个身影缓缓步入。
依旧是那身刺目的红嫁衣，但穿在她身上，却再无三日的孱弱。沈清焰步履平稳，身姿挺拔，原本总是低垂的眼眸此刻清亮锐利，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脸。
被她目光扫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那眼神，太冷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仿佛能直视人心底的污秽。
柳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这怎么和她预想的不一样？这丫头非但没有憔悴欲死，反而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气场。
“母亲。”沈清焰走到堂前，微微颔首，算是行礼，语气平淡无波。
柳氏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挤出慈爱的笑容：“焰儿回来了，在王府……可还习惯？”她刻意加重了“王府”二字，提醒众人沈清焰嫁的是个什么地方。
“劳母亲挂心，很好。”沈清焰淡淡道，“王府清静，正好养病。许是世子在天有灵庇佑，女儿的身子，反倒比在府里时好了许多。”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柳氏的脸色更是难看。这死丫头，话里有话！
沈清焰不等柳氏回应，目光转向一旁侍立的一个管事妈妈，那是柳氏的心腹之一：“张妈妈，我出嫁前，库房里我母亲留下那套红宝石头面，你说要拿去清洗保养，如今可好了？”
张妈妈一愣，没想到沈清焰会突然发难，支吾道：“回……回大小姐，还在……还在保养……”
“是么？”沈清焰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可我昨夜梦见我母亲，她说她的东西，被些脏手碰了，很不高兴。母亲还说，那头面内侧，刻着一个极小的‘萱’字，是我外祖母的闺名。张妈妈保养时，可看到了？”
张妈妈瞬间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小姐明鉴！奴婢……奴婢没看见……”
柳氏心头狂跳，厉声喝道：“焰儿！休要胡言乱语！梦寐之事，岂可当真！”
“梦寐之事，或许不当真。”沈清焰目光倏地转向柳氏，眼神锐利如刀，“那克扣嫡女用度，以致我病中连像样的药材都用不上，这总该是真的吧？”
她往前一步，逼近柳氏，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离府前，账上分明还有我母亲留下的五千两嫁妆银子，专为我日常用度所设。为何我每月的份例，连府中三等丫鬟都不如？那些银子，去了哪里？”
“你……你血口喷人！”柳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清焰，“府中开销庞大，岂容你信口雌黄！”
“哦？”沈清焰笑了，那笑容冰冷，带着一丝诡谲，“母亲何必动怒。许是世子怜我委屈，特意让些‘朋友’告诉我了些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