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照片放在柜台最显眼的位置，等待着。
顾言来的那天，依旧下着雨。
他推门进来，带着湿气，目光习惯性地投向苏念，准备说出那句“老样子”。
但他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目光被柜台上的那张照片牢牢吸住了。
那一刻，苏念清晰地看到，顾言脸上所有的平静和疏离瞬间崩塌。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甚至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击中。
“这……这张照片……”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惶。
“G.Y.是你吗？”
苏念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切入核心，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但目光却异常坚定。
“三年前，我们认识，对不对？照片上被剪掉的人，是你。”
顾言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移开视线，呼吸变得急促。
他深吸了几口气，试图重新筑起防御的围墙。
“不……你认错人了。”
他避开苏念的目光，伸手想去拿那张照片。
“这只是一个巧合，类似的缩写很多。”
苏念抢先一步，按住了照片。他的否认如此苍白无力，反而更印证了她的猜测。
“巧合？”
苏念逼视着他，不让他逃避。
“那你怎么解释，你每周都来租一段‘雨夜共撑一伞’的记忆？”
“你怎么解释你要求必须有‘栀子花的香味’？”
“你怎么解释你留下的便签——‘今天的雨，和那天一样大’？还有，‘花的位置，不对’？”
她一连串的质问，像一把把锤子，敲打着顾言摇摇欲坠的伪装。
顾言的肩膀垮了下去，他不再试图去拿照片，而是用双手撑住柜台，低着头，苏念能看到他额角凸起的青筋。
他在极力克制。
“你租的记忆，根本不是别人的，对不对？”
苏念放低了声音，却带着更强大的力量。
“那是我们的记忆。你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回忆过去，对吗？”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只有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
良久，顾言终于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充满了苏念从未见过的痛苦和挣扎。
他看着她，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时空。
“苏念……”
他沙哑地开口，这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千斤重量。
“有些事，忘了比记得好。想起过去，对你……没好处。”
他承认了！
他虽然没有直接肯定，但这句话，等于变相承认了一切！
“有没有好处，应该由我自己来判断！”
苏念的情绪也激动起来。
“那是我的人生，我的记忆！我有权利知道！告诉我，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失忆？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方式……”
“别问了！”
顾言突然低吼一声，打断了她。
他猛地站直身体，眼神里充满了苏念读不懂的恐惧和决绝。
“停下！就当你从未见过我，继续做你的记忆租赁师！”
说完，他像是害怕自己会动摇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