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将军要全歼叛军不假,但他同时也需要有人来吸引叛军的注意。
“呵……呵呵……”王队率看着眼前的阵仗,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苦涩,“从未打过败仗……原来……是这样来的……”
他脸上的疤痕剧烈地抽搐着,握着长枪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我看着那支虎视眈眈的军队,又回头看了看身后还在熊熊燃烧的森林,里面或许还有没逃出来的弟兄在哀嚎。
“老大,咱们走吧。”
我搀扶着失神落魄的王队率,带着其他几十位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弟兄们脱离了这块埋伏范围。
没一会儿,林子里的喊杀声愈发清晰。
那马上的将领缓缓抬起了手。
他身后的弓箭手,齐刷刷地将弓拉成了满月对准了林子。
冰冷的箭镞,在夕阳的余晖和身后冲天的火光映照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放箭!”
那年,我十八岁。
是一位入伍三年的老兵。
3.
那日的事情谁也没有再提。
不是忘了,是那火烧得太旺,把好些东西都烙在心里,烫得张不开嘴。
王队率自那一日起就开始病了,倒不是身子骨垮了,他那样的汉子,等闲风寒都近不得身。
精神头儿像被那场大火抽干了,一日蔫过一日。白日里常对着营房外头愣神,那道原本凶悍的疤,也显得没精打采。夜里,听说总睡不踏实,有点动静就惊醒。
军医来了几趟,号了脉,只会摇头,说这是内里郁结,他只会治刀枪破口,开几副安神的方子便罢了。药煎好了,王队率也是端过来,眉头都不皱一下灌下去,像喝白水,效果嘛,约等于无。
我那会儿刚补了什长的缺,手下再次添了十个新面孔,半大小子,啥也不懂。白日里得盯着他们操练,从怎么握刀、怎么列队教起,嗓子都喊哑了。只有到了晚上,得了空,才能揣上两个偷偷省下的干饼,去王队率那儿坐坐。
多半时候,他躺着,我坐着,没什么话,屋里只有油灯芯子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就这么过了些时日,忽然有一天晚上,我去的时候,看见他竟坐了起来,面前摊开一本皱巴巴、边角都卷了的簿子,手里捏着一小段烧剩下的木炭。
“来了?”他抬眼瞅了瞅我,“过来,老子教你认字。”
我当时就愣住了。
认字?这玩意儿跟我王大牛有啥关系?我凑过去一看,簿子上那些歪歪扭扭的黑道道,比我小时候在田里踩的泥印子还难懂。
我挠着头,实话实说:“老大,这……这玩意还没外头练力气的石锁有趣,我怕是学不会。”
王队率一听,那双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那道疤也跟着跳:“放屁!榆木疙瘩!手比脚还笨!打仗光有力气顶个球用?”
他气得用炭条把那簿子戳得咚咚响,唾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