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的情况稍好，但屏幕上满是刺目的警报。导航员正疯狂地操作。
“舰长！那个信号！泰坦星的SOS！它还在持续，但……模式变了！”
艾拉看向副屏。那古老的摩斯码依旧在重复，但在三次SOS之后，会插入一段极短暂的、极其复杂的非脉冲式信号，像是一段被极度压缩的数据流。
“分析它！”
“正在尝试……无法解码。不是已知的任何通讯协议。但它的重复周期……精确得可怕，像原子钟。”
一个来自土卫六的、无法解读的、精确如机械的信号。在人类末日降临的时刻。
“记录它。全频段接收，一丝一毫都不要遗漏。”艾拉命令道。这可能是绝望中唯一的异常变量。
“暗影呢？”她转向安全官。
“它突破了四道级隔离门！速度几乎没有减缓！它……它在吸收隔离门爆发出的能量！预计三分二十秒后接触量子记忆核心外壳！”
无法阻挡。它不是实体，却能改变现实。能量武器无效，物理屏障形同虚设。
“柯尔西舰长！”一个声音插入通讯，是首席科学家韩，声音因激动而尖利，“我分析了它留下的路径上的残余辐射！它不是……它不是常规物质！它的量子签名显示它同时处于叠加态和确定性状态！这违背了……它像是一个……一个被编程的现实漏洞！”
“说我能听懂的，博士！”艾拉吼道，眼睛死死盯着核心区通道的监控画面——那团暗影正如水银般漫过最后一道屏障。
“它是人造物！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技术！它的行为模式……更像是在执行一条简单的指令：删除特定目标！它可能……可能无法分辨次要障碍！”
一个疯狂的念头击中了艾拉。
“韩博士！量子记忆核心的物理外壳，和方舟号的结构合金，原子序数差异有多大？”
“巨大！核心外壳是掺了铱的强化钛钨合金，为了抵抗深空辐射和微陨石……”
“够了！”艾拉猛地扑向总控台，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调出一个深红色的、从未被启动过的协议。“全舰注意！执行‘珀耳塞福涅’协议！授权代码柯尔西-伽马-7-9！重复，执行‘珀耳塞福涅’！”
主控室内瞬间死寂。所有人都惊恐地看向她。
“舰长……那是……”副官的声音发抖。
“我知道那是什么！”艾拉厉声打断，“倒数！十秒！”
“珀耳塞福涅”——希腊神话中，被冥王掳入地府的女神。这个协议，是方舟号设计之初一个极端情况下的最终方案：利用部署在空间站外部的特定阵列，瞬间制造一个极强的、高度局部化的奇异量子场。这个场无法摧毁敌人，但能极大程度上“混淆”特定区域的物理常数，短暂地创造一个光怪陆离的、法则扭曲的“小地狱”。
它的本意是困住无法战胜的敌人。副作用是，场域内的一切，包括空间站本身，都可能发生不可预测的畸变。
九秒。
暗影接触到了量子记忆核心的银白色外壳。
八秒。
外壳开始如同阳光下的冰激凌般融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