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夜惊心
紫禁城的冬日总是格外肃杀,寒风卷着残雪在朱红宫墙间呼啸而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戌时三刻,各宫陆续熄了灯,唯有翊坤宫依旧灯火通明。
年世兰斜倚在贵妃榻上,一身绛红色宫装衬得她肤白如雪。殿内暖意融融,可她总觉得有股寒气从脚底直往上冒。手中的和田玉如意被摩挲得温润,她却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飘向窗外那株开得正艳的红梅。
"娘娘,已是亥时了,可要安歇?"贴身宫女颂芝轻手轻脚地走近,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伺候华妃多年,最是懂得察言观色。这几日主子总是心神不宁,连平日最爱的红梅都无心欣赏。
年世兰恍若未闻,依旧盯着那红梅出神。曾几何时,她最爱的便是这般艳丽夺目的颜色,仿佛整个后宫都该匍匐在她脚下。可如今再看,只觉得那红得太过刺眼,像是浸了血一般。
"颂芝,"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可记得本宫入宫那年,这株红梅才多高?"
颂芝忙赔笑道:"奴婢记得清楚,那时梅树才及腰高,如今都快高过窗棂了。娘娘入宫,转眼都八年了。"
八年。年世兰在心中默念这个数字。她十六岁入宫,从年贵人到华妃,只用了三年时间。盛宠之下,她几乎以为这座紫禁城当真成了年家的天下。
"娘娘,药煎好了。"二等宫女茯苓端着药碗进来,浓郁的苦涩气味顿时在殿内弥漫开来。
年世兰瞥了一眼那黑稠的药汁,眉头微蹙。自那日无意中得知皇上赐她"欢宜香"中暗藏麝香,致使她多年不孕的真相后,她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张扬跋扈的华妃了。
"搁着吧。"她淡淡道,目光却不自觉飘向香几上那盏精致的香炉。炉中青烟袅袅,是她用了多年的欢宜香。
颂芝使了个眼色,茯苓连忙将药碗放在案几上,躬身退下。
"娘娘,这药是太医特意调配的,说是最能安神..."颂芝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忍不住劝道。
年世兰忽然冷笑一声:"安神?本宫如今还需要安神吗?"她起身走到妆台前,铜镜中的女子依旧明艳不可方物,可那双凤眸里却盛满了难以言说的疲惫。
她想起昨日太后召见时的话:"世兰,你是聪明人,应当知道在这深宫之中,盛极必衰的道理。年家如今如日中天,你兄长在西北又立战功,可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懂得收敛。"
太后的话说得委婉,可其中的警示意味再明显不过。是啊,她年世兰何尝不明白?只是从前被情爱蒙蔽了双眼,以为皇上待她终究是不同的。如今想来,不过是兄长年羹尧功高震主,皇上既要用年家,又要防年家罢了。
"更衣吧。"年世兰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痛欲裂。
颂芝连忙上前伺候,动作轻柔地为她卸去钗环。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守夜太监压低声音的呵斥隐约可闻。
"怎么回事?"年世兰不悦地问道。
话音未落,一个小太监连滚爬爬地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娘娘不好了!大将军他、他在西北出事了!"
年世兰手中的玉梳"啪"地落地,碎成两段。
第二章 暗流涌动
养心殿内,烛火通明。雍正坐在龙案后,面前摊开的奏折上赫然写着年羹尧兵败被困的消息。他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