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凶宅试睡员
我叫张伟，吃的是“凶宅试睡”这碗饭。这行当，说白了就是人形镇定剂，用我强大的存在感（主要是脸皮厚和穷）证明给潜在买家看：瞧，这屁事没有，放心买吧！
干久了，我自封“鬼见愁”。不是鬼见了我发愁，是我见了鬼都得跟它唠唠物业费谁交。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墙上血字？多半是红油漆。半夜哭声？不是水管子堵了就是野猫叫春。家具移位？地面不平呗！我坚信，只要唯物主义思想放光芒，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
直到我遇见了王老板，和那栋白杨路13号的别墅。
见面地点约在一家格调高得让我这种俗人浑身不自在的咖啡馆。王老板穿着高级定制西装，腕表估计能买下我那辆小破车，但他那张脸，白得跟刚从面粉缸里捞出来似的，眼圈乌黑，端咖啡杯的手指一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张……张先生，久仰大名。”他声音发虚，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我。
“好说好说，王老板，有什么关照？”我尽量让自己显得专业可靠，虽然心里琢磨的是这单成了能换套好点的音响。
他推过来一份合同，报酬数字后面的零多得让我心跳漏了好几拍——市价的五倍！这够我躺平摸鱼好几年了！
“别墅……情况特殊。”他咽了口唾沫，喉结剧烈滚动，“报酬优厚，但必须……必须严格遵守一个条件。”
“您说，上刀山下火海，我张伟眉头都不皱一下！”我拍着胸脯，眼睛还黏在报酬金额上。
“每晚……凌晨三点整，”他压低了声音，凑近我，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你必须一个人在主卧，对着空气，清晰、大声地说一句：‘我不信有鬼’。”
我愣了一下，随即心里乐开了花。就这？我还以为要我穿女装跳大神呢！又是老掉牙的心理暗示，先把我整紧张了，然后自己吓自己？太低估我“鬼见愁”的道行了。
“就这？一句话的事儿！包在我身上！”我大手一挥，龙飞凤舞地签下大名，生怕他反悔。
王老板看着我签字，长长吁了口气，那表情像是送走了瘟神，又像是……带着点怜悯？他递给我一把冰凉刺骨的黄铜老钥匙，地址是郊外白杨路13号。
“祝……祝你好运。”他最后的话说得意味深长，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咖啡馆。
我摩挲着那把钥匙，心里美滋滋。道具还挺讲究，钥匙都做旧得这么有感觉。这钱，赚得也太轻松了！
2 午夜惊魂
当天晚上，我开着我的战损版桑塔纳，载着全套装备（四个高清摄像头、三个录音笔、一个电磁场检测仪、一箱泡面、两打啤酒）直奔郊外。越开越荒凉，路灯都没几个亮的，导航好几次差点罢工。终于，在一片黑黢黢的树林旁，我看到了那栋别墅。
好家伙！月光下，它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外墙爬满了枯死的藤蔓，窗户黑洞洞的，像是挖掉的眼珠。风一吹，枯枝乱晃，影子张牙舞爪。就这卖相，不打折都没人敢要。
我深吸一口带着霉味的空气，拿出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门开了，一股混合着灰尘和腐朽气息的味道涌出。我推闸开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大厅，家具都蒙着白布，像一群守灵的幽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