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梦瑶放慢了速度,已经能想象到待会儿对方抓自己手的场面了。
果然还是舍不得我,装什么装......
身边有人跑过,原来是个着急上厕所的人。
王梦瑶一脸诧异,用余光看过去。
路名竟然没有追过来。
王梦瑶银牙紧咬。
好!以后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王梦瑶暗自打定了主意,气呼呼地走了。
上课铃声响起。
路名按照自己的记忆,找到班级,看着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
这种感觉,真棒!!
“路名,又被拒绝了?我怎么看王梦瑶气呼呼地跑了?别伤心。”
说话的人叫郭航。
是路名高中时代的朋友之一。
“待会儿又上课了,你打药没?”
“还没呢。”路名道。
“你没药了吧。”郭航拍了拍路名的肩膀,“哥们借你一支?”
谢绝了郭航的好意,路名回到座位上。
副班长赵露抱着作业本,趾高气扬地从过道往回走。
经过路名座位时,她手肘不偏不倚,正好撞在路名刚刚直起的后背上。
她手中的作业本哗啦散落一地。
然而,她第一时间不是去捡本子。
而是猛地抬起头,柳眉倒竖,那张还算俏丽的脸上瞬间爬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和恼怒,仿佛碰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她尖利的声音瞬间刺破了课间的嘈杂:
“哎呀,路名,你干嘛啊?
有病啊?没长眼睛吗?撞死我了!”
路名被这熟悉的、尖锐的、充满恶意与鄙夷的声音刺得微微一怔,抬起头,对上赵露那双写满了你真恶心的眼睛。
这一眼,仿佛瞬间穿透了时空,将前世无数个被羞辱,被践踏的瞬间猛地拉扯到他眼前。
“你干嘛?有病啊,恶心死了!”
赵露从他身边经过时,故意用手扇风
“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我感觉你身上有味。”
在食堂排队时,赵露大声对同伴说。
“你鞋能不能换一双?成天就穿这一双,没味吗?”
赵露指着他的旧球鞋,引得周围人哄笑
“......”
这些话语,如同淬了毒的针。
一次又一次,精准地扎在他年少时最敏感、最自卑的神经上。
每一次,都让路名羞愧得无地自容,脸色涨红发烫,血液轰隆隆地冲上头顶。
却又在对方高傲轻蔑的眼神下冻结,连一句完整的反驳都说不出来。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自我厌恶,几乎让他窒息。
他甚至因此落下了病根,一见到赵露就条件反射般地感到胸闷、气短,呼吸不畅。
无数个深夜,他都被相同的噩梦惊醒。
梦里,赵露用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盯着他,周围是无数张模糊不清、却同样充满嘲笑的脸。
每一次梦醒,他都在黑暗中攥紧拳头,内心疯狂地咆哮,痛骂自己的懦弱:
“为什么不敢跟她翻脸?!你骂她啊!废物!”
“你反抗啊,她就仗着你不敢!”
“对啊,当时我应该这么回骂她,用那句……”
然而,当羞辱再次真实降临时,面对赵露那居高临下的目光和周围看热闹的视线。
他积攒了一夜的勇气瞬间泄得干干净净,再一次可悲地选择了沉默。
只会红着脸,嘴唇嗫嚅着发出微不可闻的辩解。
“不…不是我…是你自己…”
而换来的,自然是赵露更加变本加厉的嘲讽和周围人轻蔑的哄笑。
思绪收回。
“有病!”
赵露见路名只是看着自己,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低头认错或窘迫退缩,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越发不耐烦起来。
她一边极其夸张地用手在鼻子前面用力扇着风,仿佛要驱散什么恶臭。
一边用足以让半个教室都听到的音量刻薄地补充道,
“臭死了,离我远点,真是晦气!”
周围同学的目光早已被吸引过来,许多人脸上带着习以为常的看戏表情,甚至有几个赵露的跟班发出了低低的窃笑。
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一幕。
副班长赵露对路名的日常敲打。
尽管路名身上永远带着干净的皂角味,衣服虽旧却总是整洁。
但在赵露一次又一次的心理暗示和强势定义下,仿佛他真的成了一个有味道的、令人作呕的存在。
这种集体无意识的霸凌,比拳头更伤人。
它一点点地蚕食着一个人的尊严,让路名无数次在深夜将皮肤搓得通红,却永远洗不掉那种被强加的污秽感。
赵露发泄完毕,像是终于赶走了一只苍蝇,满意地哼了一声。
扭着腰,准备弯腰去捡地上的作业本。
就在她弯腰的刹那。
一直沉默的路名,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动作之大,带得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刺啦一声。
积压了两世的屈辱、愤怒、不甘和那无数次深夜模拟却从未敢出口的反击。
在这一刻如同压抑到极点的火山,轰然爆发!
“我草你了个**的,赵露,你个狗娘养的贱货,你在这跟你爹我装你妈个臭*呢!”
路名的骂声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出。
以赵露的母亲为圆心,所有直系亲属为半径。
以最肮脏污秽的生殖器词汇为主武器,辅以极其恶毒的诅咒和对其家族谱系涉及各个行业的创造性侮辱。
语速极快,字字清晰,却又连绵不绝,形成了一股极具冲击力和侮辱性的语言风暴。
他几乎是一口气骂完,中间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这些恶毒的话语早已在他心中排练了千百遍!
整个教室,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彻底石化了。
交谈声、嬉笑声、甚至呼吸声……全都消失了。
每一个人,包括赵露的那些跟班,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用一种极度震惊的表情,死死地盯着路名。
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平日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欺负了只会红着脸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的路名。
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如此污言秽语的怒骂。
赵露更是彻底懵了。
她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错愕,迅速转变为震惊,然后是难以置信,最后是一片煞白。
她那双总是盛满高傲和嫌弃的眼睛。
此刻瞪得溜圆,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羞辱而剧烈收缩,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
路名骂完,死死盯着僵硬的赵露,眼神冰冷而锐利,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怯懦。
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因为刚才的怒吼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看什么看,瞪个鸡巴蛋的眼睛,没见过你爹发脾气,真以为老子以前怕你是不?!”
“你...你..”
赵露看着那双眼睛。
不知怎的,她竟然怕了。
彷佛下一秒,对方会杀了自己的一样。
那好像是野兽的眼睛。
紧接着眼眶一红,竟然直接哭了,扭头就跑。
路名吐出一口气。
爽!!
这种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发疯感,太让人觉得舒服了。
路名一屁股重新坐下。
不久后,一身肌肉紧绷的体能老师就走了进来。
隔着外套都能感受到体能老师,那一身磅礴有力的气血。
修行一事。
肉身力量极为重要。
“好!开始上课。”
随着老师一声令下。
同学们不是站起来说老师好。
而是十分默契地拿起各自购买的针剂,朝着自己的身体的某个部位打去。
家境富裕,学习好的学生手里的针剂明显更多,而且造型更加别致,一看价格不菲。
而班级第一,更是一口气连打了九针。
九龙拉棺。
每一次体能训练之前,都要来这么一下。
确保能够以最短的时间,完成最大效率的修炼。
“呼~舒坦。”
“路名,你怎么又不打针?”体能老师目光灼灼地盯着路名。
路名不是不想打针,而是他在书包和书桌内都没能找到针剂。
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家里哪里有钱支撑得起他天天这么买药剂?
而手机上还欠着各种贷款。
自然是用不起这针剂了。
“你以为你现在是高一?你现在是高三!
你以为你浪费了一节课,下节课能补回来?
现在谁不是争分夺秒,这一针下去就是无数人。”
体能老师这番话,对于路名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路名也没有反驳,被老师训斥了一顿烂泥扶不上墙以后。
“算了,跟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你一个人浪费一分钟,四十个人就是四十分钟!!”
体能课,说白了就是锻炼体能。
压榨自己的身体迹象。
速度,耐力,力量。
而今天训练内容,便是速度。
背着重达百斤的石头绕着操场跑。
很快,路名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浑身都是汗,双腿更是抖如筛糠。
反观那些打了药的同学。
有身体素质远不如路名同学,确实虎虎生威,看不出一点精疲力竭的模样。
这便是药剂的力量。
能将每一次训练发挥到最大的效率,榨干身体。
这里的榨干可不是贬义词。
相反每一次榨干都是对体能的提升。
路名气喘吁吁,似乎已经完全坚持不住了。
体能老师冷哼一声,彷佛是在说这就是不打药剂的差距。
最重要的是不从他这里买药剂。
班里的同学,都是从体能老师这里买药剂。
而从体能老师这里买药剂的学生,自然能获得老师的特别关照。
相反要是从外面的药店买,那么也会获得老师的特别关照!!!
在这种状况下,即便是那些能够在外面买药剂的学生,也会选择从体能老师这里买。
“不是我坑你们,也不是我想要挣你们这份钱。
老师差你们这份钱?我卖你们药剂,那全都是为了你们好。
要不是为了你们,我才不求爷爷告奶奶的向朋友买这些高价药剂。
你以为我愿意啊,还有人不理解老师这份苦心!”
体能老师言之凿凿地说道。
当然,他口中的某人自然指的是没钱买药剂的路名。
“你是不是偷偷在外面打药剂了?”
体能老师看着路名。
“下次在这样,你就别上我的课了,当然老师不是说你不买老师的药剂,老师就不让你上课。
而是你买了外面那些三无药剂,要是出了点问题,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路名微微抬眼,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
他想起来了,体能老师这样刻薄的话语,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
同学们鄙夷的眼神,或耻笑的声音。
都成为了刺痛少年的一根针。
而如今的情况跟记忆中那一场场噩梦一模一样。
路名喘着粗气。
要忍耐,不能爆发。
自己已经重来一世了。
要学会韬光养晦,忍一时之辱。
当年的自己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受着别人的嘲讽,只能默默地自己消化。
被老师当众侮辱,也只能厚着脸皮当老师什么都没听讲。
“瞧瞧你那鞋,也不知道给你买双像样的鞋,也不知道你爸妈天天干什么呢,这年头挣点钱这么不容易吗?买双鞋买不起啊?
你看看现在的成绩,干脆趁早退学算了!
药剂药剂不买,练习册练习册不买,你还学什么?
果然穷人养不出什么好玩意儿,你跟你爹一样以后都只能卖苦大力!”
路名的眼神变化。
忍耐吗?
他慢慢地直起了腰。
忍耐.....跟自己之前一样?
往事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我草你大爷的!!!
凭什么要老子忍。
“老师,我不买你的药剂,是因为我觉得你的药剂没什么用。”
路名一番话说的十分平静。
可此话一出,就像是往水面扔下一颗重磅炸弹。
“你说什么?”体能老师怒目而视。
“我说老师,你卖的药剂我觉得没什么用,而且不如外面的便宜,也不如外面的好用,无非就是来多赚我们钱而已,”
路名毫不畏惧地盯着体能老师的眼睛。
体能老师大步向路名走过来。
那庞大的身躯能装下两个路名,遮住阳光,同时阴影笼罩住路名。
压迫感十足!
“路名!”
郭航着急的拽了拽路名。
路名看着自己记忆中的这个人。
或者说,是这个恶魔。
这个给自己带来无数痛苦回忆的恶魔。
一声声当着众人的咒骂,侮辱。
“老师,不用药剂我也能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