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开采魂晶,则会加剧这个过程。我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将矿镐奋力砸向那暗红色的岩壁。“铛!”一声巨响,岩壁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而我,却被那股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虎口发麻,气血翻涌。这岩石,被幽秽瘴气侵染了亿万年,其坚硬程度,远超凡间的任何神铁。我看到身旁的玄老,他的动作,看似缓慢,但每一镐落下,都恰到-好处地敲击在岩石最脆弱的纹理之上。没有多余的力气,没有惊人的声势,一块拳头大小的,散发着微光的晶体,便从岩壁上脱落下来。那,便是“魂晶”。我尝试着模仿他的动作,但很快便发现,这需要对力量极其精妙的控制,以及对岩石纹理长年累月的观察。“别急,慢慢来。”玄老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我们有的是时间。”他说的“时间”,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在这里,时间,是最廉价,也是最宝贵的。廉价,是因为我们的生命,除了日复一日地开采魂晶,没有任何意义。宝贵,则是因为,每一分每一秒,我们的生命,都在走向终点。我开始沉默地劳作。我不再去想那虚假的“神”,不再去想那崩塌的“道”。我将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眼前这块坚硬的岩石之中。我是一个“罪人”,一个被流放的“矿奴”。这是我的“现实”。我必须,先活下去。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我渐渐适应了这里的节奏。我的动作,从一开始的笨拙,变得越来越熟练。我学会了如何节省力气,如何辨别矿脉的走势,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开采出更多的魂晶。我的心,也如同这幽矿界的岩石一般,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硬。我不再与人交谈,只是默默地干活,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寿元,一点点被侵蚀。很多“新人”,都无法承受这种从云端跌落深渊的绝望。他们有的选择了疯狂反抗,最终被监工们残忍地虐杀;有的选择了自我了结,但在这片被神力禁锢的土地上,连死亡,都是一种奢望,最终他们的元神被抽走,炼成了监工长鞭上的燃料;更多的人,则是在这种日复一月的麻木中,渐渐磨灭了所有的意志,变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玄老说,我是一个异类。因为我的眼中,虽然没有了初来时的愤怒与不甘,但也同样没有其他人那般的麻木与绝望。我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他不知道,在这潭死水的底下,依旧燃烧着一簇微弱的,名为“共生”的火苗。我的道,崩塌了。但我并没有,完全放弃它。我只是将它,埋藏在了心底最深处。在无数个被元神抽痛惊醒的夜晚,我都会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重新审视我的“道”。“共生”,错了吗?相信天地万物,皆可和谐共存,错了吗?在见识了“上界”那赤裸裸的,残酷的“吞噬”法则之后,我的信仰,第一次产生了动摇。或许,那些嘲笑我的人,才是对的。宇宙的本质,就是一场盛大的、永无止境的“掠夺”。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所谓的“共生”,不过是弱者一厢情愿的,天真的幻想。但是……每当我看到那些在绝望中死去,连元神都被抽走炼化的“同道”,看到监工们那视生命如草芥的冷漠,我的心,就会感到一阵阵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