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有记忆起,我和妈妈就被关在一个潮湿漆黑的房间。
每天等待拳头落下的无望时光中,都是妈妈牵着我的手,颤抖着跟我说:“楠楠,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
好像这句话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我看向镜头,眼中不受控的浮现水光:
“可山村里的女孩,除了生孩子没有别的用处。”
“我十二岁那年,就被爸爸卖给一个哑巴瘸子当童养媳。”
“那时候妈妈疯了一样抓住我的手,她想救我。”
“可我还是被拖出了房间。”
2.
长时间的挨打和饥饿,让我站都站不稳。
是爸爸拽着我的头发,将我拎到那个哑巴面前。
刺眼的阳光扎进我的眼睛里,我还没来得及适应就感受到一双粗糙的手扯开我的衣服。
黏腻恶心地在我身上游走。
他不会说话,只是自然而然地甩了我一巴掌,然后转身离开。
回想起当日的场景,我不受控地颤抖,但还是对着镜头笑:
“那个又哑又瘸的男人觉得我活不长,要回了聘礼,所以爸爸将我打了个半死。”
“是妈妈,是妈妈冒着被打的风险将我抱回小黑屋,她爱我的,她不忍心看我去死。”
小然举着手机的手颤了一下。
他故作若无其事地关上手机,牵起我的手:“姐姐,我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我带小然买了两个肉包子。
他看着肉包子眼睛不断放光,吞咽了几下口水后就塞给我一个:“姐姐快吃,我都好久没吃过肉包子了。”
我掰下一块包子皮放进嘴里,肉香弥漫,可下一秒胃里就一阵绞痛,可下一秒我踉跄着扑到垃圾桶边上吐了起来。
小然吓坏了,赶紧跑过来拍我的背,声音都带了哭腔: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包子坏了?”
我擦了擦嘴,若无其事地将包子塞进他手中,笑了笑:“没事,我逃出来这几年,从来都没吃饱过,胃早就饿小了。”
“上次在富人区捡了一份剩饭,吃了几口差点将自己撑死。”
“大夫说,我的胃吃两口饭都接受不了。”
说到这里,我的眼泪不争气的往下落。
让小然把手机重新打开,对着镜头努力挤出个最灿烂的笑:
“对了,在富人区扔剩饭的女孩,是妈妈的新女儿。”
“我听见妈妈的新女儿说这是妈妈亲手做的饭!我还是第一次吃呢!”
我不断回味着那份对于我来说极致美味又痛苦的饭。
小然也经常挨饿,他听着我形容那份饭的美味,咽了咽口水:“真的那么好吃吗?”
我顿了一下,笑的更加灿烂,眼底却泛着酸:
“当然了,妈妈带着爱做的饭,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饭。”
阿然低下头,小声说:
“我也没有妈妈,我也想尝尝妈妈做的饭菜是什么味儿。”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尽量温柔:
“你这么乖,你妈妈一定会找你的。”
随即,我们两个陷入沉默。
我的妈妈有了新女儿,小然的妈妈会不会也有了新的儿子?
一路沉默着走到富人区外的角落,我们用捡来的塑料布和废旧钢管,搭了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窝棚。
不保暖,却能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