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每次都用同样的套路安抚她：“你经验还浅，别担心太多，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而顾曼则会在旁边帮腔：“是啊薇薇安，咱们做好分内事就行了，决策层的事让高个子去操心。”
直到那枚重磅炸弹被引爆。项目因一份提交给客户的关键数据报告出现严重偏差，导致全线投放策略南辕北辙，效果惨不忍睹。客户发出严厉的律师函，巨额投资血本无归，奥美声誉遭遇重创。总部震怒，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风暴来临前的傍晚，李薇将秦风、顾曼和沈墨叫进自己的独立办公室。百叶窗拉下，隔绝了外界好奇的目光。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李薇揉着太阳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上面的意思，这件事必须有个交代，总得有人暂时离开，平息怒火。”
秦风低着头，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皮鞋尖，仿佛能看出花来。
一片死寂中，顾曼忽然抽泣起来，声音不大，却足以吸引所有注意力。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沈墨，语气充满了“无意”的担忧：“薇薇安，我……我突然想起来，那份最终版的数据报告，是不是你最后核对并签字的？我记得你那天好像有点感冒，状态不好，会不会……会不会看错了关键的那几行数据？”
沈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那份报告！是顾曼在截止前两小时，哭诉自己忙到崩溃，苦苦哀求她帮忙做最终校验的！她当时确实发现了几处不太合理的数据波动，还特意截图发给顾曼确认，顾曼的回复是：“秦风刚才看过了，说没问题，你就直接签了吧，赶紧提交，客户催死了！”
她猛地转向秦风，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求证。
秦风避开了她的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地对李薇说：“李总，沈墨……她当时确实是负责数据支持的最后一环，最后确认环节……她可能，确实是一时疏忽了。”
李薇重重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沈墨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同情”：“沈墨啊，你还年轻，背个‘工作疏忽’的处分，主动离职，出去避避风头，以后还有机会东山再起。但如果让秦风或者顾曼来担这个责任，那就等于承认我们整个项目团队、甚至整个部门的失败，到时候谁也保不住，只会更难堪。”
孤立无援。百口莫辩。曾经亲密的恋人和信赖的闺蜜，一唱一和，联手将她推向了预设的断头台。那些她曾无私帮助过的同事，此刻都成了沉默的旁观者，甚至有人下意识地低头，仿佛生怕被她求助的眼神沾上。
离职手续办得飞快，像要急于抹去一个污点。最后一天，天空阴沉，下着冰冷的雨。没有告别，没有祝福，她抱着那个轻飘飘的纸箱——里面只有几本个人书籍和一个早已干枯的多肉盆栽——走出奥美气派非凡的旋转门。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肩膀，冷得刺骨。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座高耸入云的建筑，它像一头冷漠的巨兽，吞噬了她的梦想、信任和尊严。
手机震动，她划开屏幕，是顾曼刚刚更新的朋友圈。一张对着窗外阳光的灿烂自拍，配文：“暴雨洗刷一切，相信雨过总会天晴。” 而秦风的头像，早已在她的通讯录里灰暗下去，消息框里最后的“晚安”停留在出事前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