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吃饭了!”
昏暗的牢狱中,狱卒拿着棍子咣咣砸着栏杆,一路敲一路发食物。
两个粗糙的饼子,小得可怜。
犯人们习以为常,一哄而上抢夺属于自己的那份。
死气沉沉的狱间勉强有了几分人气。
姜晚没动,就那么萎靡不振地坐在墙角,看着其他犯人饿狼般抢食的画面。
想死......
姜晚是真的想死,太倒霉。
她一个古医传承人,前程光明美好,难得出门旅个游,偏偏遇上乱石滚落砸中,当场就没了意识。
遭遇意外不是最惨的,惨的是再睁眼时,她居然已经在牢狱之中!
还是古代的大牢!
她穿书了!
书名太普通,姜晚记不住,内容倒是记得。
小说的男主谢明州,长宁侯府二公子,在外游历期间,遭遇山匪,重伤昏迷,幸而被一心善的孤女所救。
而好巧不巧,这位孤女竟是安国公府遗失在外的女儿。
十几年前,时局动乱,乱军冲入京城烧杀抢掠。
安国公在外征战,为了保全子女,国公夫人不得不着人带着一双儿女出京避祸。
可惜半路上遭遇乱军,国公府的小郡主从此下落不明。
谁曾想会让男主在一个小县城找到。
故事情节设计嘛,懂的。
姜晚看书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就是纯粹看这个仗着救命恩情跟身份在男女主之间搅和的女配不顺眼。
哪曾想到书后半段居然峰回路转,女配的郡主身份是假的。
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安国公府上下倾尽了一切。
国公夫人为她而死,世子因她而残,结果有朝一日安国公府出了事,女配立马翻脸不认人,矢口否认自己跟国公府的关系,说自己是冒充的。
真正的安国郡主,早就死在牢狱之中。
嗯,姜晚穿的就是这个出生尊贵却凄凉死在大牢里的小炮灰。
至于这位又是怎么进的大牢,说起来更是一桩冤案——因为反杀了意图欺辱她的恶霸被抓进大牢。
按说她自卫反击,按照古代的律法,对方意图不轨在先,杀之无罪。
事情坏就坏在,那恶霸是县令爱妾的弟弟。
爱妾稍微掉下两滴眼泪,原主当天就下了大牢。
杀人偿命,等着处死吧。
原主大抵是绝望了,某个夜里一头撞死了。
再睁眼,就成了姜晚。
发现自己面临状况的姜晚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恨不得也一头撞墙,看看还能不能有机会回去。
但想到自己的身体极有可能已经被大石压成烂泥,姜晚收回了冲动的想法。
算了,哪怕是天崩开局,她也会将这手牌打好。
“姜春丫!”
狱卒拿棍子敲了敲手里的烂木桶,语气不耐。
姜晚愣了下才发现是叫的自己。
那是原主的名字。
见姜晚发愣,狱卒本想呵斥,但是看了眼她额角未干的血迹,终究是忍下了,原地丢下两个饼子走了。
姜晚看着那两块又糙又脏的饼子,像垃圾一样被丢在潮湿腐臭的酸枯草上,地上还有老鼠跑来跑去,空气中混合汗酸、血腥和排泄物的臭味,熏臭污浊,令人闻之欲呕。
置身如此境地,真的很难让人有胃口。
但是再没胃口也要吃,总不能饿死吧。
姜晚努力说服自己,结果她才撑起身子,一只指节粗大变形,藏满泥垢的手快一步抢过饼子。
那手的主人,生着一张方阔脸,颧骨高耸,眉骨突出,脸到脖子攀着一条狰狞的长刀疤,看着就不是善茬。
姜晚知道她,这女牢间的霸头,大家都叫她铁姐。
铁姐最喜欢的,就是欺辱人取乐了,尤其是欺负新来的女犯。
原主刚入监牢的时候,就被她要求跪地舔她脚趾,原主不肯,被她掌掴了两大巴掌,按在恭桶之上。
姜晚想,原主之所以想不开撞墙,跟遭受监狱霸凌也不小的关系。
铁姐将饼子拿在手里,等着看姜晚的反应。
她最喜欢来新人了,看着她们被欺辱时愤愤不平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可比那些已经麻木没反应的好玩多了。
姜晚沉了脸,“那饼是我的。”
铁姐嗤笑,姿态轻蔑,“你的?上面写你名字了吗?你叫它它答应吗?”
姜晚语调平静,“大家都是人,没必要这么欺负人吧?”
“就欺负了,怎么了?”
铁姐笑得恶意,走近两步,侮辱性地去拍姜晚的头。
“砰——”
没等她手碰上,姜晚脑袋奋力往前,坚硬的脑门砸中铁姐的鼻梁。
人的鼻梁由软骨和薄骨构成,结构脆弱,受打击时极易受伤,人也会因剧烈疼痛而暂时性失去战斗力。
铁姐当下痛得发懵,还不等反应过来,环跳穴就被狠狠踹中,她当下感觉整条腿都麻痹,险些站不住。
见状,姜晚顺势将铁姐猛力一推,将人推到墙角恭桶前。
“找死!”
铁姐暴怒,然而还不等她起身还以颜色,一只分明细弱却强有力的手狠狠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拼命挣扎的脑袋往恭桶里按。
姜晚死死按掐对方的风池穴,语气发冷,“铁姐不是喜欢叫人趴这里,怎么,轮到自己就不喜欢了?”
当她柔善可欺呢。
她活着可不是为了给人欺负的!
铁姐脸朝下被狠压在恭桶上方,那滋味可想而知。
她试图挣扎,可她不知道姜晚怎么做到的,在她按上自己的那一刻,她瞬时觉得头晕目眩,四肢酸麻无力,提不起劲来。
铁姐又气又恨,目光瞥向躲在墙角的一帮女犯,大声呵斥,“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来帮忙?”
姜晚冷眼一扫,“怎么,你们有人想一起?”
十来个女犯忙齐齐摇头,瑟瑟发抖,弱小可怜。
“耍狠是吧?”
姜晚揪着铁姐的头发将她头按在地上,发狠砸了好几下,直砸得对方头崩血流,眼冒金星,承受不住地哀呼求饶。
“大姐饶命,手下留情,我知错了——”
姜晚并未停手,又狠狠砸了铁姐数下,揪着她的头发将人按向恭桶,“再让我看见你欺负人,叫你把这桶里的喝下去,懂?”
“......懂,懂了!”
铁姐手脚无力地瘫软在地上,一脸血污惊恐地望着姜晚,惊惧不已。
刚才有一瞬间,她真以为自己会死在姜晚手里。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不久前,这丫头还是一副弱小好欺负的样子,哪曾想转眼就变成女煞星!
姜晚懒得瞧她,回头扫了眼缩在角落的一群人,捡起掉在地上的饼子,嫌弃地皱皱眉。
这么脏,怎么吃?
就在姜晚想着怎么克服心理障碍吃掉,就听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极大的动静与骚乱。
姜晚扒着栏杆往外看。
当她看见衙门班头浑身是血倒在地上,而其他人焦急万分地又喊又叫时,她当即扔了手里的脏饼。
她知道,她不用吃这些了。
她出头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