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在工地出事,被人从脚手架上推下来,当场死亡。
我赶到医院时,他全身骨头没一处完好,血肉模糊,死不瞑目。
工友说,推他的是老板的小姨子,宋晚星。
就因为我哥无意中撞掉了她的限量款包。
我目眦欲裂,发誓要让她血债血偿。
相恋五年的男友裴湛却拦在我身前,死死护住那个女人。
“宋晚星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她不是故意的!你哥不就是个臭打工的吗?”
“姜月初,你哥本来就有恐高症,他非要逞能上那么高,死了也是活该!”
“公司不是有保险吗,能赔二十万呢,你再闹下去,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说完,他搂着惊魂未定的小姑娘扬长而去,仿佛死的不是他未来的大舅子。
可头七那天,他带着那个女人跪在我哥的灵堂前,痛哭流涕。
“我赔钱!一千万够不够!”
“我不要钱!我要她也去那脚手架上站一站!”
1
我哥的灵堂,设在老家院子里。
黑白照片上,他笑得一脸灿烂,牙齿很白。
裴湛和宋晚星走后,灵堂里死一般寂静。
我跪在蒲团上,一动不动,看着我哥的遗像。
世界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下地撞,沉闷,且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
是裴湛。
我挂断。
他又打过来。
我再挂断。
第三遍的时候,我接了。
“月初,你听我解释。”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我没说话。
“晚星她知道错了,她年纪小,被吓坏了。”
“她家里人愿意多赔偿,只要你开口,多少钱都行。”
“你哥……人死不能复生,你总要为自己的以后想想。”
我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说着最陌生的话,忽然就笑了。
笑声很轻,却让我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
“裴湛。”
我叫他的名字。
“你还记不记得,我哥叫姜初阳。”
“初升的太阳。”
电话那头沉默了。
“他不是什么臭打工的,他是我的亲哥哥。”
“你现在,让我为了钱,忘了他是怎么死的?”
“裴湛,你还是人吗?”
“月初,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现实一点。”
“宋晚星的姐夫是盛源建设的老板,我们惹不起。”
我直接挂了电话。
现实?
我哥的命,就是最残酷的现实。
晚上,我整理我哥的遗物。
一个旧皮箱,里面是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个存折,还有一本日记。
存折上,有十五万。
是他这几年辛辛苦苦攒下来,说要给我当嫁妆的。
我翻开那本厚厚的日记。
扉页上,是他刚劲有力的字迹:为我妹妹的未来,奋斗!
眼泪终于砸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纸页上。
我抱着日记本,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哭得几乎断气。
哥,我不要嫁妆了。
我只要你回来。
2
第二天,我就回了我们一起打拼的城市。
回到我和裴湛的家。
裴湛也在。
他眼下乌青,胡子拉碴,看见我,立刻迎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