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记错了,我不属兔。
也最讨厌兔子的那双红眼睛。
第一次,我发现,他目光深深。
好像在透过我的眉眼,看别人。
突然一阵骚乱从街尾传来,人群如潮水般四散奔逃。
李承稷想抓住我的手,却被小贩冲散。
我踉跄着扶住灯柱,抬眼便见一女子慌不择路,突然撞进李承稷怀里。
她云鬓散乱,歪斜的红盖头下露出半张梨花带雨的脸。
手腕上,紫红的勒痕触目惊心。
“阿稷救我!”
她生得明艳动人。
柳眉杏眼,顾盼生辉,哭起来更是让人心生爱怜。
我心头骤然一紧,一个念头缓缓浮现。
她就是李承稷的白月光吧。
余婉儿。
她回来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李承稷。
他的双臂僵直垂在身侧,喉结剧烈滚动,眼底翻涌的暗潮几乎要将人淹没。
我知道,他在隐忍。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追上来,喷着酒臭,蒲扇般的巴掌朝余婉儿脸上掴去。
“贱人!”
“五两银子买的玩意儿,也配逃?”
说着,当街揪住她的嫁衣前襟狠狠一扯,“刺啦“一声,金线绣的鸳鸯登时裂作两半。
李承稷一把扣住醉汉手腕,想要阻拦。
男人竟不知死活地揪住了李承稷的衣领。
“小白脸想英雄救美?”
“知不知道,老子在长平,可是……”
话音未落,李承稷的拳头已带着风声砸在他颧骨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我担心他被人认出,动摇民心。
于是捂着肚子,急忙拉住他:“别闹大……“
“滚开!”他甩开我的手,眼神冰冷。
我的手顿在半空,很是发愣。
余婉儿从背后抱住他:“别打了……“泪水打湿他的衣襟,“你受伤我会心疼的……“
李承稷转身将她紧紧搂住,像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是皇帝陛下!”人群中有人惊呼。
可他全然不顾,抱起余婉儿转身就走。
花灯依旧明亮,照着我孤零零的身影。
旁边的老妪问我:“娘子,兔儿灯还要吗?”
我后知后觉地想到。
他频繁微服出巡,并非为讨我欢心,只是为了今天的偶遇。
3
自余婉儿入宫后,李承稷就像变了个人。
往日勤勉的君王,如今朝政堆积如山,却终日流连她的寝殿。
连早朝都时常缺席。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却都指望着我去当这个出头鸟,向皇帝谏言。
我踏入御书房时,李承稷正将余婉儿抵在书架前,二人衣衫半解,耳鬓厮磨。
我跪在御前,把奏折举过头顶,脊背挺直。
“皇上,边关急报,江南水患——”
“够了!”
他面色不郁,狠狠拧眉。
“苏卿华,少拿朝政当幌子,你不就是嫉妒婉儿得我宠幸?”
“今日,我便告诉你,婉儿回来,管你是李卿华,王卿华还是张卿华,都得给我靠边站!”
我深吸一口气,跪伏在地。
脑海中,北境将士饥寒交迫,江南百姓哀鸿遍野,一幕幕历历在目。
我直面执迷不悟的帝王,苦口婆心。
“陛下可还记得,先帝临终时,您曾跪在榻前发下的誓言?”
“您亲口承诺要勤政爱民,如今却这般沉溺美色、荒废朝政,对得起先帝在天之灵吗?对得起天下百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