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柳如烟与苏清璃还是拿起了桌上那份堪称侮辱的物资。
在身后那名外门弟子不耐烦的催促，以及周围人或同情或看好戏的目光中，她们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苏清璃紧紧攥着那枚杂质斑驳的下品灵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已在暴怒的边缘。
“就这点东西，怎么修炼？”
“怕是过上一百年，我们都未必能筑基。”
柳如烟的脸色同样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但她强迫自己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
她没有说话，将那本印刷的《混天外门基础心法》紧紧的捏着，想要丢弃。
她们不缺功法，但如果丢弃功法，被外人拿到，那她们会面临极大的惩罚。
感受着那粗糙的纸质。
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
就在这时，一名贼眉鼠眼的弟子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假笑。
“两位师妹，新来的吧？我叫王浩，负责带你们去住处。”
他领着两人，拐入一条更加偏僻的小径。
已进入这片区域，就有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某种说不清的恶心气味。
道路两旁，是一排排紧挨着的破旧木屋，许多屋顶都长满了青苔，墙壁上尽是水渍。
王浩在一栋看起来随时可能倒塌的木屋前停下，指了指旁边两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到了，就是这两间。”
他甚至懒得多说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苏清璃终于忍不住了，声音冰冷。
“这里能住人？”
木屋狭小逼仄，门缝里飘出的霉味几乎令人作呕，屋檐的一角还在滴着水，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泥坑。
王浩转过身，有些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怎么不能住？新来的外门弟子，都住这儿。”
“我劝你们啊，别挑三拣四的。”
柳如烟压下苏清璃，上前一步，声音清冷地问道。
“师兄，这分配的资源与住处，未免太过苛刻。”
“我们有前世……”
她话说到一半，猛然惊醒，及时住了口。
王浩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那双小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最后停留在她们那张即便布满风尘也难掩绝色的脸上。
“苛刻？”
他掏了掏耳朵，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两位小师妹，你们以为混天宫是什么地方？慈善堂吗？”
他懒洋洋地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上，语气里满是过来人的优越感。
“外门弟子，足有三万。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想要好的住处，想要更多的灵石丹药？行啊，拿实力说话。”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有些玩味，在柳如烟和苏清璃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流连。
“当然，三千大道殊途同归。实力不够，用别的补上，也不是不行。”
王浩搓了搓手，笑着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我瞧两位师妹也是聪明人，不如这样，你们今晚到我房里，我们师兄妹三人好好‘论道’一番。”
他挤眉弄眼，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烂菊花。
“我保证，给你们换到外门新入弟子中最好的房子，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吧？”
空气，瞬间凝固了。
苏清璃的脸先是涨红，随即变得煞白，前世身为大能的骄傲和此刻被蝼蚁当面调戏的屈辱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都开始发抖。
“你……找死！”
她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体内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然而，她刚要发作，一只手却按住了她的肩膀。
柳如烟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王浩，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评估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冰冷而漠然。
“就凭你？”
她淡淡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波澜，却比苏清璃那满含杀意的怒斥，更让人心头发寒。
但两女不过是个凡人，连炼气都不到，如何能和王浩抗衡。
他直接释放出炼气境的灵力威压，反而把两女给压制。
让两女都憋屈，分别和不甘。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装什么清高？我告诉你们，在外门，长得好看是原罪！你们以为自己是天上的凤凰？到了这，就得按这里的规矩来！”
他冷哼一声。
“你们知道上个月新来的那个张师妹吗？长得也是水灵！刚来的时候也跟你们一样，眼睛长在头顶上。现在呢？还不是乖乖成了刘管事的禁脔，就为了几颗破丹药！”
“你们就守着这两间破屋子，慢慢等着发霉吧！长期呼吸这里的空气，必然湿气入体，到时候看病都得耗费你们全部物资，我等着看你们什么时候哭着来求我！”
说完，王浩满脸讥讽地转身，大笑着扬长而去，那笑声在潮湿的小径里回荡，刺耳至极。
苏清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浩的背影，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师姐，我……我要杀了他！”
“他是炼气境后期，打不过，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尽快到达炼气境，才能在这里立足。”
柳如烟的声音依旧平静，她收回目光，看向那两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
她推开其中一扇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混杂着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几欲作呕。
柳如烟却像是没闻到一样，径直走了进去。
“二师妹，我们现在不是高高在上的大乘修士了。”
“在这里，我们什么都不是。”
她的声音从昏暗的屋子里传出，带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冷静。
“他说的没错，我们得学会这里的规矩。”
“然后，再亲手，把这些所谓的规矩，一个个全都踩在脚下！”
苏清璃气得浑身发抖，愤恨的走进房间。
看到这如同垃圾场一样的房屋。
柳如烟站在原地，脸色铁青，袖中的拳头紧紧攥住。
“大师姐，我不待了！”
苏清璃恨声道。
“我们离开这混天宫，去做个散修，也比在这里受辱强！”
“散修？”
柳如烟转过头，眼神冷静得可怕。
“你可知散修的处境？没有丹药，没有灵石，甚至连一处安稳的洞府都没有。”
“而我们不是混天宫弟子，如果修炼上一世的功法，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混天宫认为我们盗取功法，定会被追杀。”
“何况，整个修仙界的资源，几乎都被各大宗门牢牢掌控，那些内门弟子剩下的给外门弟子，而散修连口汤都没有，全靠厮杀争取可怜的一点资源。”
“我们现在肉体凡胎，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苏清璃被她这番话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前世她们高高在上，哪里知道底层修士的艰难。
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们不自觉地回想起上一世在问道峰的日子。
灵气浓郁得化不开的洞府，取之不尽的天材地宝，堆积如山的极品丹药。
还有那个对她们几乎有求必应的师尊。
只要她们开口，无论多珍贵的东西，他都会想办法弄来。
可笑的是，她们曾经将那一切，都当做了束缚。
如今，却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了奢望。
突然间，她们脑中浮现一种想法。
回问道峰。
良久，柳如烟深吸一口气，眼中的迷茫与屈辱被一股狠厉所取代。
“我们，绝不向他低头。”
苏清璃也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不甘的火焰。
“没错，没有他，我们一样能重新站上巅峰！”
柳如烟的目光投向山顶的方向，声音冰冷而坚定。
“外门，只是暂时的。”
“只要我们的修炼速度够快，天赋够好，自然会引起内门长老的注意。”
“况且，每年还有一次外门大比，只要能在比试中脱颖而出，一样可以拜入内门。”
“到那时，叶玄一一定后悔，向我们忏悔。”
苏清璃眼中也露出狠厉：“没错，我们只有靠着自己力量变强，才能让她知道，我们的一切那都是我们自己天赋，不是他叶玄一赐予的。”
两双绝美的眼眸中，同时燃烧起名为野心的火焰，将所有的屈辱与不甘，都化作了向上攀爬的动力。
她们发誓，要让叶玄一亲眼看着。
她们是如何不依靠他，一步步，重新踏上巅峰，将他狠狠踩在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