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入屋内时,萧清月准时睁开了眼睛。

大脑有些混沌,身体似乎被压着了,我在哪?这是?

久违的真正睡眠,以及陌生的天花板,让醒来的仙子有点茫然。

顺着胸口的重压看去,却见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正趴在自己胸口,小脑袋挤在胸间,小嘴微张,好似在吃什么一般地甜甜睡着。

茫然的萧清月转头,一张俊美的侧脸正安然睡在一旁的枕头上,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就涌上了萧清月的心头。

是了,昨晚被老师拉上床睡了。

李无病得亏没读心术,不然现在就得给这学生喷一个,回忆是这么概括的吗?!

不过此刻的李无病,没有理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接睡到自己和萧清月身上的穗儿,也没有理会自己刚睡醒的傻学生,

他还沉浸在做妖的新奇体验中。

此次游历的世界,与母世界之间是一日百年的差距。

一个时辰两小时,大约母世界过去3个时辰,在那个世界便过去了25年。

而现在,李无病的那点真灵已经在那个世界做了二十五年的鱼,再加五年的妖了。

【万物万类在获得那一点灵性之前,各有各类的名字,却没有单属于自己的名字】

【而在化妖的刹那,你们有了自己的名字,却不再是万物万类,而是妖】

【成妖之后,你的智慧占领了大脑的高地,你是李无病,不再是只凭本能操作的大鱼,所以,你决定开始吃吃吃】

【灵气无处不在,而你本能学会了吞吐灵气,然后染上自身的气息,将它们化为属于你的妖气】

【你如今的吃,不再仅是为了生存,而是成为了修炼的一部分】

【正如之前所说,灵气无处不在,自然也在食物之中,而成为了妖的你,可以在吃中变得强大】

【短短五年过去,你的身体不再是即将走向死亡的残躯,而是一具刚刚诞生的幼妖之体,你还能成长很久很久】

【你去看望了老龟,毕竟是认识了快三十年的朋友,它看向你的目光中,有着羡慕的色彩,它活了很久很久,但仍不是妖】

【帝流浆是天地无私的造化,大爱的无私往往也意味着另一面的无情,天地的馈赠给予万物万类,而非某一个体。你跃出水面,夺得一缕造化,已是难得的幸运,而老龟,它的造化或许还要等上许多年】

【新生的喜悦,成长的活力,妖类对于天地灵气的契合,让你沉醉,每一次进食都在变强,因天地而生的妖,便是天地的子嗣】

【如果你只是一只鱼妖,或许会在这大河中待上许久许久,直到再一次自然规则的演进,作为一只妖老死于此】

【但你是李无病,吃吃吃了五年,身长达到五米之后,你告别了老龟,顺着大河的流动,向着更下游游去】

【漫长的旅程持续了一年,这个世界的宽广超乎了你的想象,仅仅一条河的长度,便如此惊人,到了下游处时,河流两岸已经宽过千里】

【当周围的水质变化,你心中明悟闪过,鱼鳍拍打着浪花,灰扑扑的巨鲤跃出水面,远方碧波无尽瀚,明月共潮生】

【你抵达了此界的海洋,遵循着化妖时,体内血脉的古老模糊记忆,鲤游入海,去寻龙门】

【此去,所求不过,化龙二字】

...

大离皇城,永寿宫前

寒冷的冬日清晨,前来朝觐的大臣们已经聚在了奉天殿内。

正元皇帝登基三十三载,虽然已经十三年未曾正式临朝,但大臣们却不敢怠慢,

毕竟说不定自己和小妾在床上用的什么姿势,第二天就已经被锦衣卫记录上报。

毕竟正元皇帝虽然一心修道,但作为帝王,他仍旧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权力怪物。

而在朝堂之上,一场争论已经开始。

“西南三州近年以来,叛逆四起,局势越发糜烂,三位太守已多有求援,情势实在是危机万分!我以为应该立即奏请陛下,派兵镇压!”内阁大学士张拱率先开口。

“派兵?糜烂?张学士可不要危言耸听啊,如今西南连降瑞雪,所谓乱匪怕是连过冬都是问题!倒是如今最方便派往西南的一路大军,貌似领军的,是你张学士的学生吧!”

文武勾结,染指兵权,是朝堂大忌。礼部侍郎,当今小阁老“严骏”的一番话可谓杀人诛心!

以张拱为首的所谓清流官员们,闻言顿时脸色一变,看了看殿上那空位的龙椅,连忙反唇与严骏等人代表的严党争论了起来。

严党与清流,便是如今大离朝堂上的对立的两派,如今天下官员除了极少数中立不言者,大多都已被裹挟其中。

两方日常便是相互攻讦,称呼对方为祸国殃民的奸臣,但如今这争论中,自诩为忠臣的两方中,却无人提起,那被乱军和雪灾涂炭的三州百姓。

当两方重臣在这奉天殿上,争得面红耳赤,一个个最少都是三品往上的重臣,都已经恨不得撸起袖子开启大离朝堂真人pk时,

铛!

一声清越的响声自殿后传来,那是当今正元皇帝潜心修道的万寿宫方向。

听到此声,刚刚还面红耳赤的官员们如都被定身一般停下了争吵,而当一位面白无须的红衣大太监踏入殿内后,众臣连忙下跪,只因来人带来了正元皇帝的旨意:

“宣大学士张拱!内阁首辅严松!前来觐见!”

人群之中,刚刚和小阁老争论的张拱应旨起身,另一边,小阁老严骏的父亲,已经须发皆白的严松同样缓缓起身。

两人相视一眼后,一起默然地跟着领路的红衣大太监,向万寿宫走去。

别看两方刚刚在奉天殿争得面红耳赤,但作为两派的核心,两人都知道,若是真斗死了对方,那自己也就离死不远了。

这大离,永远是正元皇帝的大离。

片刻后,两人踏入万寿宫,停在了被轻纱完全遮挡的莲花坐台前,领路的红衣大太监则乖巧地立于坐台旁。

殿内有淡淡的香火气味萦绕,而在那隐隐闪烁着金丝光芒的轻纱之后,一位正在莲花坐台上静心吐纳的身影如渊而立。

久久,当殿中静得似乎能听到两位重臣的心跳声时,一道深沉的音色自莲台传来:

“朕已知晓西南局势,如今瑞雪已停,张拱,让你的学生前往镇压吧,朕的天下不需要乱贼。”

“严松,朕记得巴州太守是你的门生,此番剿匪,便让他与张拱的学生,好生协作吧,朕很期待你们的捷报。”

话音落下,两位大臣连忙磕头道:

“臣领旨!”

当大太监带着两人离去后,万寿宫殿再次沉寂了下去。

冰冷的莲台之上,正元皇帝遥望向了大离的西南:

“瑞雪?呵,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这天下,朕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