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砚修看着面前这个有些呆愣的女子,没好气的道:“吃的。”
叶清欢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却是小声道:“没有了。”
厉砚修闻言神色不变,目光却不由落在被她咬过一口的地瓜上。
他的眼神太过直白,叶清欢想假装看不懂都不行,犹豫片刻,她还是试探般问道,“这个被我吃了一口,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她话还没有说完,男人就开了口。
“拿来吧。”
叶清欢闻言心中一愣,可话已出口,在不舍也只能将东西送了出去。
男子拿到地瓜后,叶清欢本以为他会将自己咬过的地方掰掉,谁知这男人压根不在意,就那么直接吃了起来,看得叶清欢心底一阵怪异。
看着杵在哪里不走的人,厉砚修还以为对方舍不得自己手里的地瓜,于是淡淡开口道:“我更虚弱,你饿一顿又不会怎样,以后我还你满屋子地瓜就是了。”
叶清欢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却是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她说着微微垂眸,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小声嘀咕道:“能保住命都不错了。”
厉砚修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吃上因此并没有听清叶清欢说了什么。他连吃两个地瓜,一不小心哽住了,于是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朝叶清欢道:“水?”
出门在外,叶清欢自然带得有水,眼看对方哽住,她赶紧将水囊递了过去。
厉砚修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这才将食物冲了下去。见他没事后,叶清欢这才又返回自己的位置。只是她刚一落座,就发现男子正细细打量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叶清欢闻言眼眸不由垂了下去,刚想开口。不想男子仿佛看穿了她一般,沉声道:“说真话。”
对上男子锐利的眼神,叶清欢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回道:“叶清欢,我叫叶清欢,就住在十里之外的贺家镇。”
厉砚修闻言定定看了她片刻,这才道:“我现在不宜赶路,今夜你替我守夜,我们明天在离开这里。”
“哦!”叶清欢闷闷的应了一声,随即低头不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叶清欢看向男人时,发现他靠着树干似乎已经睡着。于是她加了一些柴火到火堆里,随后将自己抱成一团。
秋天的夜里本就寒凉,更何况还是在这荒郊野外。叶清欢即便烤着火,被风一吹也还是觉得冷。
好在一夜平安过去,当她醒来的时候,火堆已经燃尽,天色也已微亮。她下意识去搜寻男人的踪迹,可树下,哪里还有对方的影子。
叶清欢起身四下查看,在确定那人确实已经走了之后,这才背上自己的背篓赶紧离开。
在她离开不久,厉砚修手里提着两只野鸡折返回来,只是这里已经没了叶清欢的踪迹。
一个时辰之后,叶清欢终于到达了贺家镇,人也重重松了口气。镇上一个相熟的妇人看到她回来,满脸焦急道:“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爹娘出事了?”
“什么?”
叶清欢闻言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待反应过来,人已经朝家里冲去。
一路上,她暗自猜测着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也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她推开叶家大门的那一刻,人还是不受控制的浑身颤抖,再也无法动弹一步。
只因叶家正堂之上,两口棺材正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而她的弟弟妹妹正一身孝衣跪在棺材前烧纸。
叶清欢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间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看着杵在门口的叶清欢,叶清然叶清华两姐弟目光齐齐落在她的身上,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此刻的叶清欢眼眶通红,心脏狂跳,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更不愿意相信棺材里的人是自己的父母,于是艰难开口问道:“你们在给谁烧纸。”
叶清然闻言起身看向她,眼里满是冷意,“你何不自己过来看看。”
叶清欢闻言呼吸一窒,脚下仿佛灌了铅一般,每一步都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好不容易来到棺材边,可叶清欢始终闭着眼睛不敢去看棺材里的人,她害怕自己看后,心中最后一丝的希望随之破灭。
眼看叶清欢闭着眼睛不敢去看,站在一旁的叶清然怒了,她疯了一般冲到叶清欢身后,一把揪住她的衣服,将她按在了棺材边上。
“你给我好好看看里面的人是谁。”
此刻的叶清欢与棺材中的人离得极近,看着叶父那张苍白熟悉的面容。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叶清然揪住衣服按到了另外一口棺材上。
看着毫无生气躺在棺材里的叶母,叶清欢再也受不了的崩溃出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叶清然看着已然崩溃的叶清欢,她一把将人扯倒在地,神色冷漠道:“你昨夜去哪了?为什么没有回来?”
此话一出,叶清华的目光也不由落在自己大姐身上。也是这时,他才惊觉叶清欢的衣服残破,还沾了很多触目惊心的血迹,整个人显得狼狈又无助。于是他默默起身,将地上的叶清欢扶起,声音哽咽道:“姐……你昨天……去哪里了啊?为什么没有按时回来?”
叶清华的声音满是委屈与无助,一句话说完,他已是泪如雨下。
“对不起。”
看着满眼无措的叶清欢,叶清然眼里没有一丝心疼,反而声音冰冷道:“昨天爹娘为了找你,从数十丈高的山坡摔下去当场殒命。”
叶清欢闻言心头一紧,仿佛被重锤敲击一般,疼的她心头一颤。
就听叶清然继续道:“叶清欢,你欠我们叶家两条命,你拿什么来偿还?”
此话一出,叶清华却是看向自己二姐道:“姐,你别怪大姐,爹娘的死是个意外。”
“意外?”叶清然一听瞬间怒了,眼神随即落在叶清欢身上,“意外又如何?爹娘要不是因为找她,怎么会死。她一个养女害的我们姐弟父母双亡,难道我还不能怪她。”
看着暴怒的叶清然,叶清华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道:“别说了,先将父母好生安葬了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
叶清然闻言狠狠瞪了一眼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叶清欢,就听对方低低道:“对不起。”
三天之后,姐弟三人总算将父母下葬,可他们还没到家,却见自家屋子的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一时间,姐弟三人都懵了。他们不顾一切的往家赶去,可火势已成,根本容不得人靠近。刚刚经历父母双亡的姐弟三人一下就成了无父无母,无家可归,还即将走投无路的孤儿。
此时的叶清欢年仅十七岁,叶清然十四岁,叶清华更是只有十二岁。
茫然无措的姐弟三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化为了灰烬,愤怒至极的叶清然满脸怨恨的看向叶清欢,“都怪你,要不是为了你我的父母根本不会死,现在好了,连家也没了,你简直就是个灾星,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面对指责,叶清欢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却是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
见她站着不动,叶清然一脸愤恨的去推她,边推边道:“滚,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