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边军听到周天这句话,也是纷纷开口追问,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苏牧尘见到大家这么热情,就知道已经是成功拿下这些人的心了,便是微微笑着说道:
“按照我三条规矩操练。”
“一,每日寅时练拳,卯时练体能——绕堡跑十里,再做一百个负重深蹲,少一个都不行,在辰时之前完成!其余时间,屯田建堡!晚上练习战阵!”
这是武警练兵的法子,能练耐力、强筋骨,比边军们的瞎练管用十倍!
“二,战时听令,平时守矩。训练时不许偷懒,值岗时不许喝酒,更不许欺压百姓、私藏缴获、私通商人、私通蛮子!违反者,轻则罚跑五十里,重则杖责三十,逐出堡去!”
这些平常散漫的边军,听到这个顿时脸色都变了——他们不怕苦,就怕总旗动真格的!
尤其是周天,一张脸顿时苦了下来:
“总旗,我打断一下。”
“您这第二条规矩,和第一条规矩相悖啊!”
“不私通商人,兄弟们靠什么吃饭啊!”
“第一条规矩里面训练强度又那么大,兄弟们饿着肚子可不成啊!”
“您是总旗,有小灶,不懂兄弟们吃着粟米饼饿着肚子有多难受啊!那是走路都走不稳的,更何况训练呢!”
苏牧尘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周天,反而是继续说道:
“我的第三条规矩是,官兵同灶!”
“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允许任何人搞特殊化!”
“如果我能在训练中坚持下来,那你们也可以!”
这三条规矩一出,顿时全场哗然!
尤其是最后一条规矩,让不少边军都极为震惊。
“总旗,您说的是……咱们跟您一起吃饭?”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兵,颤着声音问道,眼里还是不敢置信。
要知道,在大虞边军里,将领和士兵的伙食天差地别。
不用高等级的总旗,哪怕是最低等级的伍长,每天都会单独开小灶,有肉有酒。
而士兵们只能啃掺着沙子的粟米饼。
这是将领手中权力的体现。
不要说将领喝酒吃肉,就是体罚士兵,羞辱士兵跪着给将领喂饭,士兵也不允许有任何反抗的神色。
否则被扣上一顶“不尊”的帽子,当场就能斩立决!
官兵不同灶,是早已刻在边军骨子里的规矩,比军法还根深蒂固。
现在苏牧尘竟然说要“官兵同灶”,这跟要了那些将领的命有什么区别?
哪怕是孙元二,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凑上前来小声说道:
“牧尘……这万万不可啊……按大虞军令,将领就得单独开灶!”
“这件事传出去被其他将领笑话事小,你在军中立不起来威信事大啊!”
一个将领,都和小兵同灶了,那谁还尊敬你啊!
苏牧尘摇了摇头:
“我一不怕笑话,二不怕立不起来威信!”
“咱们边军,是兄弟们一起上战场拼命的!”
“凭什么将领就能吃肉,弟兄们就只能吃粟米饼?”
“反正在六道堡,就没这规矩!”
“我苏牧尘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我苏牧尘守什么规矩,你们就守什么规矩。谁也别想搞特殊,谁也别想欺负弟兄们!”
“轰”的一声,全场彻底沸腾了!
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兵,眼眶瞬间红了。
他从大虞二百八十年入伍,至今已经当了二十年的兵,就从没想过有一天能跟将领一起吃饭,更没想过将领能把他们当人看!
有几个年轻的士兵,甚至激动得手都在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官兵同灶……真的是官兵同灶……”
孙元二也是彻底保持了沉默,心中也是为苏牧尘的这份魄力而震惊!
从此六道堡,真是要换新天了!
“尘儿……尘儿哥!”
这时,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呼喊声!
是麻杆回来了!
他气喘吁吁的站定在苏牧尘面前,满头大汗的急切说道:
“王……王……伍长……进……进了……黑……黑黑……风口!”
……
王家宅院的堂屋,那是一派金碧辉煌的景象。
即便只是初秋时分,昂贵的炭火却也烧得正旺。
穿着华贵锦衣长袍、大腹便便足有二百斤的王天磊,斜倚在中间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和田玉扳指,桌案上摆着刚温好的黄酒。
而如苏牧尘所料,王伍长果然在这里跪着,求王天磊救他!
“姐夫!这次您可一定要救我啊!”
王伍长满脸哀求,浑身都在颤抖。
王天磊抬了抬眼,示意王伍长起来,吩咐管家添杯酒,慢悠悠道:
“慌什么?你好歹是六道堡的伍长,这么毛毛躁躁的,传出去让人笑话。”
王伍长起来后,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摇头叹息道:
“姐夫!我不慌不行啊!他让我五日内除掉黑风口的蛮子,不然就杀了我!”
“若是其他人说这话,我也就当个笑话一听而过了!”
“但那就是个大傻子!连张总旗都敢杀!”
“我怕他傻病犯起来,真的弄死我啊!”
王天磊手指一顿,那枚价值连城的玉扳指在指间转了个圈:
“那大傻子就是故意给你穿小鞋坑你呢!”
“可不是嘛!”王伍长拍着大腿,语气满是委屈:
“姐夫,这件事您可一定要给我想个法子啊!”
王天磊沉默片刻,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着,忽然看向王伍长,诡异一笑:
“他只说让你除蛮子,没说让你亲自带人去吧?”
王伍长一愣:“姐夫的意思是……”
“黑风口西边,有条密道小路,负责看守的人,是我的弟弟王谦。”
王天磊眼中闪过一丝阴光:“你就说,和王谦搭上了线,对方愿意作为内应,助六道堡破寨!”
“只不过你一个人实在是破不了黑风口,希望六道堡的边军兄弟们一同而出,千万不要放过这次剿除蛮子的大好机会!”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王天磊喝了一口酒,阴险的笑了起来。
七日除掉粮道匪患,好大的口气!
真是没把他王天磊放在眼里!
那就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傻子好好知道知道,这六道县里面,到底谁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