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门被推开一条缝，林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低着头，脚步虚浮，像一片被狂风蹂躏过的叶子，失去了所有生机。怀里抱着一个不大的纸箱，里面是她从公司带回来的最后一点私人物品——一个水杯，几本书，一个相框。相框里，是她和顾沉在某个海边度假时的合影，两人笑得灿烂，阳光刺眼。此刻，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无比讽刺。
她似乎没料到顾沉会在家，开门看到阴影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身体猛地一僵，抱着纸箱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她下意识地想后退，想逃离，但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顾沉没有动，也没有开灯。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她怀里那个象征着失败的纸箱。他的眼神在黑暗中晦暗不明，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回来了？” 顾沉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平静却比任何质问都更让林晚恐惧。她喉咙发紧，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嗯。”
她抱着箱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局促地站在玄关，不敢再往里走一步。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顾沉迈开步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走到巨大的液晶电视前，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开关。
“滴”的一声轻响，屏幕亮起。没有播放任何娱乐节目，直接跳转到了本地新闻频道。画面有些晃动，背景是闪烁的警灯，将夜晚的街道映得一片诡异的红蓝。镜头正对着一个装修奢华的酒吧门脸，巨大的霓虹招牌——“锐锋CLUB”几个字格外刺眼。酒吧门口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穿着制服的警察神情严肃地进进出出。几个穿着暴露、神色仓皇的年轻男女被警察押着，低着头匆匆带上警车。
新闻女主播字正腔圆、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响起：
“…本台记者现场报道。今晚十时许，我市警方根据群众举报线索，突击检查了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的‘锐锋’酒吧。行动中，警方在现场查获大量疑似新型毒品‘邮票’及吸毒工具，并当场控制包括经营者赵某在内的涉案人员二十余名。据初步调查，该酒吧涉嫌长期容留他人吸毒，并存在严重消防安全隐患及非法经营行为。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酒吧已被依法查封…”
画面切换，一个特写镜头定格在被警察反剪双手、押出酒吧大门的赵锐脸上。他头发凌乱，脸色灰败，昂贵的衬衫皱巴巴地敞开着领口，眼神里充满了惊惶、愤怒和难以置信。他挣扎着，似乎想对镜头说什么，却被警察粗暴地按低了头，塞进了警车。
“砰！” 一声沉闷的关门声，警车呼啸而去，只留下闪烁的警灯和一片狼藉的酒吧门口。
新闻还在继续播报着案件细节和警方的严厉表态，但客厅里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听进去一个字。
林晚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赵锐那张惊恐绝望的脸，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她怀里的纸箱“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杯滚落出来，在地板上碎裂开来，玻璃渣和水渍溅了一地。她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双腿一软，整个人顺着门框滑坐下去，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