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线在他手里,想怎么扯就怎么扯。
他不知道,我这只“风筝”,身上带着剪刀。
我睁开眼,天已经有点黑了。
张诚回来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老板,都买回来了。福记的老板还问我,是不是店里有啥喜事。”他把东西放在石桌上,语气里全是怨气。
“明天就是喜事。”我站起来,打开纸包,捏了一颗花生,扔进嘴里。
嘎嘣脆。
“你再去一趟,找城东的李木匠,让他连夜给我赶一块牌子出来。”
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张诚接过去,借着月光一看,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老……老板……你这是疯了?”
纸上就写着一行字。
很大,很张扬。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按我说的做。另外,这件事,不许跟任何人说,特别是店里其他伙计,明白吗?”
张诚看着我,眼神里除了震惊,还有一丝……恐惧?
他可能觉得我真的被逼疯了,要破罐子破摔。
他拿着那张纸,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把那包花生都吃完了。
夜里起了风,葡萄叶子沙沙作响。
有点凉。
但我心里,却烧着一团火。
钱通,陈三。
你们喜欢演戏,明天,我就给你们搭个最大的台子。
我不仅不收你们的钱,我还倒贴茶水点心。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
这一夜,我睡得特别香。
连个梦都没做。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起来了。
梳洗完毕,换了一身利索的衣裳。
我走到前厅,张诚已经在了,眼圈发黑,一看就是一夜没睡。
那块新做的木牌,就立在墙角,用红布盖着。
“老板……”他声音沙哑。
“开门。”
我没多说一个字。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清晨的凉气涌了进来。
我深吸一口气。
空气里,有股雨后青草的味道。
是个好兆头。
我让张诚把桌子都搬到门口去,一字排开。
瓜子、花生、茶水,都摆上。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看到我们这阵仗,都好奇地停下脚,指指点点。
“锦绣阁这是要干嘛?请客?”
“不像啊,哪有大清早在家门口请客的。”
“是不是知道斗不过钱老板,准备关门大吉,最后请街坊喝顿散伙茶?”
议论声不大,但一字不漏地传进我耳朵里。
我没理会。
我走到墙角,一把扯下那块牌子上的红布。
然后,我让张诚把牌子高高地挂在了我们锦绣阁的门楣上。
牌子是上好的楠木,上面的字,是请城里最好的先生写的,龙飞凤舞,力透木背。
那行字一露出来,整条街都安静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那块牌子。
脸上,是活见鬼的表情。
我满意地笑了。
牌子上写着:
“锦绣阁特邀‘陈家班’,每日辰时,准点开演,风雨无阻,茶水免费。”
3
太阳升起来了。
我们锦绣阁门口,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比过年看大戏还热闹。
所有人的脖子都伸得老长,盯着那块牌子,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