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我打开电脑,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
用数字,线条,模型,来麻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夜深了。
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盯着屏幕上复杂的设计图,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电话铃声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是闺蜜陈雪。
我划开接听,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陈雪担忧的声音:“薇薇,你怎么了?声音不对劲。”
只这一句,我强行筑起的堤坝,瞬间崩溃。
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砸在键盘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把今天发生的一切,用最平静的语调,全部告诉了她。
我说得越是平静,心里就越是痛如刀绞。
陈雪在电话那头听完,直接炸了。
“我靠!这他妈是人吗?吸血鬼都没有这么理直气壮的!”
“一百二十万,一分不给你,还要你倒贴二十万?他们脸呢?”
“林薇,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这就是无底线的愚孝!”
她的怒骂像一把锤子,敲碎了我最后一丝幻想。
是啊,我在期待什么呢?
期待一群只把我当工具的刽子手,能良心发现吗?
“薇薇,你听我说,”陈雪的语气严肃起来,“这次你不能再逃避了,拉黑只是第一步。你必须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
怎么办?
我挂了电话,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彻夜无眠。
窗外的天色由墨黑变为灰白,再透出一抹鱼肚青。
我第一次,对“家”这个字,产生了彻骨的怀疑和憎恶。
02
第二天一早,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我盯着那串数字,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接通后,赵兰那熟悉的,充满怒火的咆哮声穿透听筒,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林薇!你这个白眼狼!你翅膀硬了是吧?敢拉黑我跟你弟!”
“我告诉你,那二十万你必须给!不然我就去你公司闹,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个什么不孝的东西!”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母女情分,只有赤裸裸的威胁。
我将手机拿远了一些,等她骂累了,才冷冷地开口。
“我的立场很清楚,一分钱都不会再给。”
“你们要是敢来公司,我就敢报警,说你们寻衅滋事。”
我的平静似乎激怒了她,电话那头传来更歇斯底里的叫骂。
我没再听,直接挂断,拉黑。
没过多久,父亲林建军的短信进来了。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扮演着那个永远的和事佬。
“薇薇,别跟你妈置气,她也是为了你弟好。你先服个软,说两句好话,钱的事我们再商量。到底是一家人,别闹得太难看。”
一家人?
我看着这三个字,只觉得讽刺。
从小到大,每当我妈因为一点小事对我非打即骂时,他总是说:“你妈就是这个脾气,你让着她点。”
每当林强抢走我的东西,他总是说:“你是姐姐,让着弟弟是应该的。”
他的“和稀泥”,就是默许和纵容。
我删掉短信,没有回复。
心,比窗外的冬日还要冷。
很快,我被踢出各种亲戚群的消息,在一个更大的家族群里炸开了锅。
林强颠倒黑白,把我塑造成一个在大城市发了财,就六亲不认的恶毒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