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让我感到绝望的,是某天夜里,我无意中听见他在打电话。
“……对,S-13的情绪波动已经控制在阈值内,预计π12小时结束时可以启动终局协议。模型准备好了吗?……好,我会亲自执行剥离。至于她母亲的残余数据,等新载体激活后,就可以融合了。”
然后他顿了顿,轻声说:“你说得对,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真正的死亡,只有格式化。”
我蜷缩在床角,泪水无声滑落。
就在这时,门轻轻开了条缝。
一个小女孩探头进来,约莫七八岁,扎着羊角辫,穿着粉色小裙子。她冲我眨眨眼,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蹑手蹑脚走进来,塞给我一张纸条:
> 姐姐,我知道你想逃。
> 我爸爸是陈老师,我妈妈知道他干的事,但她管不了。
> 他说那是“神圣使命”。
> 如果你还想活,今晚十二点,后院井盖会松动。
> 别信穿黑袍的人,他们是‘清道夫’。
> ——小芸
我盯着纸条,心怦怦直跳。
小芸是陈老师的女儿?可我从来没见过她住在家里。
难道……她也是实验的一部分?
但眼下已无选择。我决定赌一把。
当晚十一点五十分,我借口上厕所,悄悄摸到后院。那口老井的铁盖果然松了半边,下面黑洞洞的,隐约有梯子垂下。
我深吸一口气,顺着梯子往下爬。
井壁潮湿滑腻,爬了约莫五米,脚下触到实地。眼前是一条狭窄的地下通道,墙壁上嵌着微弱的蓝灯,像是某种生物荧光。
我往前走,通道越走越宽,最后竟通向一间地下实验室。
中央摆着一台巨大的机器,形状像棺材,表面布满电路纹路,顶部投影着一行字:
【π12小时倒计时:00:47:23】
机器旁边,站着一个女人,身穿黑色长裙,背对着我。她手中捧着一个水晶容器,里面漂浮着一团淡蓝色的光。
听见脚步声,她转过身来。
是陈老师的妻子。
“你来了。”她声音沙哑,“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不是应该阻止他吗?”
她苦笑:“我阻止不了。一旦进入这个系统,谁都逃不掉。他不是疯子,他是‘执行者’之一。而你母亲……也曾是其中之一。”
我震惊:“你说什么?我妈……参与过这个?”
“她负责设计意识模型。”女人走近我,“后来她发现了真相——所谓‘永生’,不过是把人变成数据傀儡。她想毁掉系统,于是被标记为‘异常样本’,强制回收。”
“那我现在怎么办?”
她将水晶递给我:“这是你母亲留下的‘种子意识’,唯一能干扰π12小时进程的东西。把它插入主控台的接口,系统会短暂紊乱,给你三十秒逃生窗口。”
我接过水晶,手在发抖。
“那你呢?你不走?”
她摇头:“我早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我只是个等待被删除的缓存。”
我含泪点头,冲向主控台。
插入水晶的瞬间,警报响起,红光闪烁,倒计时骤停在【00:0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