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甜了：“好啊，你肯陪我，我更高兴。”
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
我看着她发动汽车，白色的特斯拉如同一只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
我没有再看时间，也不用看。
我的心脏就是最精准的倒计时器。
车子平稳地驶上环城东路，前方就是那个夺走了她三百次生命的盘桥。
我能看到远处有两盏刺目的车灯，正在飞速靠近，像死神的两只眼睛。
一切都和第一次一模一样。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有一丝解脱。
三百次的努力，换来的却是三百次的花样死亡。
也许，这就是命运。
如果我注定救不了她，那至少，我可以陪她一起走。
黄泉路上，她不会那么孤单。
我转过头，想将她此刻的侧脸永远刻在脑海里。
她也在看着我。
没有惊慌，没有恐惧。
她的嘴角，甚至噙着一抹我从未见过的、诡异的浅笑。
刺耳的刹车声和喇叭声骤然响起，失控的货车像一头发狂的钢铁巨兽，冲破护栏，向我们吞噬而来。
世界在我眼前瞬间扭曲、变形、撕裂。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我听见苏晴的声音，贴在我的耳边，轻柔得像一句情人间的呢喃：
“你终于……愿意陪我一起死了？”
（二）
“你终于，愿意陪我一起死了？”
这句话，如同最恶毒的魔咒，在我崩裂的意识深处无限回响。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浑身被冷汗浸透。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晨光，枕边散落着苏晴乌黑的长发。
7月13日，早上七点。
第三百零二次循环，又开始了。
可这一次，整个世界在我眼中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没动，甚至不敢呼吸，僵硬地扭过头，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苏晴。
她的睡颜恬静而美好，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娃娃，精致，却冰冷。
那句临死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终于”愿意陪我一起死？
这三百次的循环，难道不是一场我要拯救她的悲剧，而是一场……她精心策划，要拉我共赴黄泉的阴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我的血液几乎冻结。
不可能！
苏晴那么爱我，她会为了给我准备一个生日惊喜，偷偷学半年的木工，亲手为我打磨一个书架；
她会在我生病的时候，三天三夜守在床边，喂水喂药；
她看恐怖片会吓得钻进我怀里发抖，连杀鱼都不敢。
这样一个胆小又温柔的女人，怎么会……
可是，她临死前那抹诡异的笑容，那句冰冷的话语，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记忆里。
前三百次，我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阻止意外”上，我把苏晴当成一个需要被保护的、无辜的受害者。
我从未怀疑过她本身。
现在想来，疑点太多了。
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做，她都一定会出门？
我把她车开走，她会打车；我把她反锁，楼会爆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