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都,估计是放弃了吧,卖给张大强了。”
议论纷纷中,张大强的头像亮了起来。
他发了一段语音,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什么卖不卖的,那小子五年都不怎么用,放着也是浪费!我跟他‘协商’好了,以后这就是我的车位!谁也别打主意,谁敢动我跟谁急!”
“协商”两个字,他说得格外重。
言语间的威胁意味,毫不掩饰。
群里瞬间安静了。
我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像一个冷漠的上帝,俯瞰着这场由我间接导演的闹剧。
我没有出声,没有辩解,没有在群里掀起任何波澜。
我只是冷静地、一页一页地截取着所有的聊天记录。
他的每一句狂言,都在为我的证据链添砖加瓦。
就在我以为今晚的“收获”仅限于此的时候,电脑右下角弹出了一个新邮件的提示。
是一封匿名邮件。
发件人地址是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
我点开它,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一下。
邮件里没有多余的文字,只有几张截图。
截图的内容,是张大强在某个已经停用的社交平台上的动态。
时间是三年前。
他发了一张我的车位的照片,配文是:“小区这个傻X,花几十万买个车位当摆设,白给老子停了两年,省下好几万停车费!这种冤大头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下面还有几条他朋友的回复,充满了戏谑和吹捧。
“强哥牛逼!”
“这操作学到了,回头我也看看我们小区有没有这种傻子。”
我死死盯着屏幕上“傻X”和“冤大头”那几个字,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精光。
这封邮件,来得太是时候了。
它像一块完美的拼图,补全了张大强从一开始就具备的“非法侵占”的主观故意。
是谁发的?
是某个同样被张大强欺负过,敢怒不敢言的邻居?
还是某个看不惯他行径的路人?
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份天降的“礼物”,我收下了。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比平时早出门十分钟。
电梯门打开,我“偶遇”了正要去上班的张大强。
他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满了嘲讽的笑意。
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彻底认输的失败者。
他从我身边走过,肩膀几乎要蹭到我。
我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烟味和廉价古龙水混合的气味。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他经过我时,平静地抬起眼,对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一个极其平淡的,邻里之间最普通的招呼。
张大强的脚步顿住了。
他猛地回头看我,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愕和烦躁的表情。
他预想过我的各种反应。
愤怒地质问,歇斯底里地叫骂,或者垂头丧气地躲避。
唯独没有想到,是这种平静。
平静得让他心里发毛。
他试图从我那副框架眼镜后面的眼睛里,读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愤怒,或者不甘。
但他什么都读不到。
那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湖,不起波澜,却能吞噬一切。
我的“不闹”,第一次让他感到了烦躁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