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五点半，出租屋的小厨房亮起暖黄的灯。苏小婉站在灶台前，手腕上那道淡褐色的烫伤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 那是离婚那天，陈哲摔碎芹菜炒肉时，飞溅的热油烫出来的。
锅里的白粥冒着细白的汽，她正往里面加切碎的鳕鱼和胡萝卜丁，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三岁的小饭团坐在厨房门口的小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缺了耳朵的陶瓷兔子，眼睛直勾勾盯着锅铲：“妈妈，今天的粥里有星星吗？”
“有呀。” 苏小婉回头笑了笑，指尖却下意识避开了案板角落的塑料袋 —— 那是邻居张姨昨天送来的，里面装着几根新鲜的芹菜，翠绿的茎秆上还沾着泥土，可她连碰都不敢碰。
离婚快一年了，她还是怕芹菜。怕那股冲鼻的香气，怕切菜时脆生生的声响，更怕看到芹菜就想起陈哲摔在地上的瓷盘，碎瓷片混着油星子，还有他骂人的话：“天天做这种寡淡菜，跟你人一样没情趣！连条鱼都杀不好，我娶你回来有什么用？”
那时她怀着孕，孕吐得厉害，只能吃些清淡的，可陈哲永远觉得她在 “故意找事”。直到孩子生下来，他出轨的消息跟着同事的八卦一起传到她耳朵里，她才知道，那些所谓的 “没情趣”，不过是不爱了的借口。
“妈妈，粥好香呀。” 小饭团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苏小婉盛了一碗粥，吹凉了递过去，看着儿子用小勺子舀起一勺，里面的鳕鱼丁和胡萝卜丁混在米粒里，确实像撒了把碎星星。
“慢点儿吃，别烫着。”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指尖触到柔软的头发，心里稍微暖了些。可下一秒，门口传来敲门声，是张姨的声音：“晚晚，起床没？我带你去巷口那家‘疏食小馆’，听说老板做的儿童餐特别好，饭团肯定爱吃！”
苏小婉犹豫了。她很久没带饭团出去吃饭了，一是怕花钱，二是怕碰到熟人，更怕…… 吃到不想见的东西。可看着饭团亮晶晶的眼睛，她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们换件衣服就去。”
2.
疏食小馆在巷口最里面，木质招牌上挂着风干的玉米和红辣椒，风一吹，哗啦哗啦响。推开门，一股淡淡的米香扑面而来，开放式的厨房里，一个穿藏青围裙的女人正弯腰给客人盛饭，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发尾沾着点面粉。
“张姨，您来啦。” 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干净的脸，眼角有颗小小的痣，笑起来像盛了月光。她看到苏小婉和小饭团，目光落在孩子身上时软了软：“这是您家孙子？真可爱。”
“是我邻居家的孩子，叫饭团。” 张姨拉着苏小婉坐下，“这是小馆的老板，林疏，手艺特别好。”
林疏刚要说话，小饭团突然指着邻桌的盘子喊：“妈妈！你看那个！像彩虹！” 苏小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邻桌的盘子里放着几个圆圆的饭团，紫的、黄的、绿的，外面裹着海苔，像缩小版的彩虹。
可下一秒，她的目光僵住了 —— 邻桌客人的碗里，还放着一碗芹菜豆腐汤，翠绿的芹菜段浮在奶白色的汤里，像根刺扎进她眼里。她猛地攥紧了筷子，指节泛白，手腕上的疤痕好像又开始发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妈妈，你怎么了？” 小饭团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拉了拉她的衣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