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忘川渡口的初遇
忘川河水，千年不变地泛着幽绿的光，河面上漂浮着点点残破的灯盏，那是亡魂未灭的执念所化。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冷意，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安的檀香，那是属于天界夜神润玉的气息。
他很少踏足这冥界之地，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追查一缕逃逸的魇兽。那魇兽偷食了天界一位仙子的噩梦，其中竟牵扯到上古秘辛，天帝命他务必寻回。润玉一袭月白长袍，衣袂在冥界的阴风里微微拂动，面容清俊，眉宇间却锁着化不开的沉郁。那双曾映着星河璀璨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孤寂，仿佛比这忘川河水还要幽深冰冷。
他沿着河岸缓缓而行，周身的灵力散发着淡淡的清辉，驱散了周遭的阴霾。就在他即将感知到魇兽气息的刹那，一阵压抑的啜泣声传入耳中。
那哭声很轻，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恸，像是被全世界遗弃的孤魂，在无人角落里舔舐着永不愈合的伤口。润玉脚步微顿，循着声音望去。
不远处的奈何桥头，一个身影蜷缩在那里。那是一位女子，身着西海特有的鲛绡长裙，裙摆上绣着繁复的海浪纹样，只是此刻已沾染了些许尘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她有着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此刻却随意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紧抿着的、毫无血色的唇。
她便是西海三公主，敖寸心。
自与杨戬的千年之约化为泡影，自那凌霄宝殿上的决绝转身，她便离开了灌江口，也回不去那曾是她港湾的西海。兄长们虽心疼，却也无法完全理解她那份爱到极致、也痛到极致的心绪。她像一缕无根的浮萍，在三界间飘荡，最终竟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忘川渡口。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或许只是想找一个同样冰冷的地方，安放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听到脚步声，敖寸心警惕地抬起头，长发滑落，露出一张清丽却憔悴的脸。她的眼睛红肿，显然是哭了许久，那里面曾盛满了对杨戬的爱恋与期盼，如今只剩下疲惫、哀伤，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当她的目光触及润玉时，微微一怔。眼前的男子，气质清冷，宛如月下寒玉，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但不知为何，在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她似乎看到了一丝与自己相似的东西——那是一种被世界隔绝在外的孤独。
润玉也在打量着她。他认出了她身上的西海气息，也隐约从一些上古传闻中知晓了西海三公主与二郎显圣真君那段令人唏嘘的过往。眼前的女子，纵然憔悴，也难掩其与生俱来的贵气，只是那份深入骨髓的悲伤，太过浓重，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阁下是……”敖寸心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不确定。她能感觉到对方并非凡人，那纯净而强大的灵力，更像是天界神祇。
“天界，润玉。”润玉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般，清冷低沉，没有多余的情绪。
“润玉……”敖寸心默念着这个名字，有些恍惚。她似乎听过，那位在天界并不十分张扬，却掌管着星辰轨迹的夜神。传闻中，他温和有礼，却也孤僻寡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