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阿诀哥哥,你一定要来找我……”
画面一转,我又看到鸨母拿着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后腰的蝴蝶胎记上。她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小贱人,还敢留着这种记号等情郎?我今天就毁了它,让你断了念想!”
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惊醒,我猛地睁开眼,对上了柳如烟那双淬了毒的眼睛。
她正用口型,无声地对我说:“你的阿诀哥哥,现在是我的了。”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我再也忍不住,猛地咳出一口血来。鲜血溅在雪白的床单上,像一朵绝望的梅花。
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4
在我被抽血的前一晚,帅府里,并非所有人都对我报以冷眼。
有一个负责打扫庭院的小兵,看起来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是个哑巴。他每次看到我,都会远远地停下来,对我露出一个友善的、有些笨拙的微笑。
那天深夜,我咳得无法入睡,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台阶上,看着天上的残月发呆。
他悄悄地走到我身后,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塞进了我手里。
我打开一看,是一个还带着温热的白面馒头。
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善意了。在青楼里,我连下人吃的馊饭都吃不饱,更别提这样干净柔软的馒头。
他见我哭了,有些手足无措,用手比划着,示意我快吃。
我掰了一半,递给他。他连连摆手,指了指我的肚子,又指了指我消瘦的脸颊,意思是让我多吃点,补补身体。
我摇了摇头,固执地将那一半馒头塞进他手里。
我们两个人,就在那寂静的、寒冷的深夜里,分食了一个馒头。没有语言交流,却有一种无声的温暖,在我早已冰封的心里,流淌开来。
这个馒头,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在柴房里,给了我半块馒头的阿诀哥哥。
一样的温暖,一样的珍贵。
可如今,那个阿诀哥哥,正在为了另一个女人,要我的命。
第二天,我被绑上铁床时,又看到了那个哑巴小兵。他站在人群的角落里,远远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焦急与无助。他想上前,却被封诀的亲卫死死拦住。
我对他,虚弱地笑了一下。
谢谢你,谢谢你给我的那个馒-头。让我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还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如果有来生,希望我不要再遇见封诀。我只想遇见一个,会在寒冷的夜里,给我一个热馒头的人。然后,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血液流失得越来越多,我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我被关在人贩子的马车里,拼命地哭喊。我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后面追着马车跑,不停地摔倒,又不停地爬起来。
是阿诀哥哥。
他对我说:“言言,别怕!哥哥一定会找到你的!”
可是,阿诀哥哥,你找到我了,却不认识我了。
你还要,亲手杀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55
意识像被潮水冲刷的沙滩,一点点地被剥离,退散。
我感觉不到疼痛了,只剩下一种无边无际的、下坠的虚空。我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仿佛随时都会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