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澜把外套领子拉高,遮住半张脸。
她没敢打车——陆潇可能在附近留了眼线。
公交人多眼杂,反而安全。
等车时,她摸了摸脚踝处的小票。
硬挺的纸片隔着袜子硌着皮肤,像一颗定心丸。
手机震动。
表弟回了两个字:“收到。”
林澜攥紧手机,指尖泛白。
可表弟只是协警,没有执法权。
能不能联系上民警?能不能在三点前赶到?
都是未知数。
公交车缓缓进站,她低头上车,刷卡时故意用围巾挡住脸。
坐在后排靠窗位置,她盯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思绪却飘回三个月前。
那时她刚查出怀孕,兴奋地告诉陆潇。他愣了几秒,然后笑着说:“太好了,我们终于有孩子了。”那天晚上,他做了她最爱吃的红烧排骨,还摸着她的小腹说:“以后我一定当个好爸爸。”
可冷静期开始后,他再没碰过她的肚子。
甚至有一次,她半夜胎动厉害,想让他陪去医院,他翻个身,嘟囔一句:“别大惊小怪,睡吧。”
那一刻,她就知道,他的温柔,早就死了。
医院里,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妇产科候诊区坐满了孕妇,有人挺着大肚子打盹,有人和丈夫低声说笑。
林澜站在角落,手不自觉地护住腹部。
她想起上次产检,B超显示孩子一切正常,医生笑着说:“是个健康的小家伙,妈妈很辛苦吧?”她点头,眼泪差点掉下来。
那时她还相信,这个家能撑下去。
护士递过蓝色封面的产检本:“核对信息,签字就行。”
林澜接过本子,指尖划过封面上自己的名字。
里面每一页,都是孩子的成长记录。
胎心、胎芽、双顶径、股骨长……
这是她和孩子最珍贵的纪念。
却要被陆潇当成“验货”的凭证。
她刚签完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林澜?”
她身体一僵。
转身——是陆潇的表姐,张梅。
医院护工。
“我听陆潇说,你们在闹离婚?”张梅目光扫过她的肚子,带着探究。
林澜攥紧产检本,语气平静:“嗯,有点矛盾。”
“矛盾归矛盾,孩子是无辜的啊。”张梅叹了口气,走近一步,压低声音,“不过……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他了?他昨天喝多了,说你‘不识好歹’。”
林澜心头一紧。
张梅伸手想拍她肩膀。
林澜下意识躲开。
张梅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尴尬:“你这是要去哪儿?陆潇没跟你一起来?”
“我有点事,先回去了。”
林澜转身就走,脚步加快。
她能感觉到张梅的目光盯在她背上。
——张梅肯定察觉不对,说不定已经在给陆潇打电话。
果然,刚出医院大门,她就看见张梅站在走廊尽头,正低头打电话。
林澜加快脚步,钻进路边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星光商场。”她报了个离城西仓库不远的商场。
“好嘞。”司机应了一声,没多问。